磐石部落最深处,祭司乌坎的洞窟内,时间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琥珀。夜荧苔藓附着在嶙峋的岩壁上,散发着幽冷而微弱的光芒,它们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将墙壁上那些用远古矿物颜料绘制的壁画映照得影影绰绰。壁画上,扭曲的红影、巨大的坑洞、以及先民们挣扎求生的场景,在光晕边缘扭动,仿佛随时会活过来,低语着过往的恐怖与绝望。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兽皮卷宗、干燥药草以及岩石本身阴冷潮湿的混合气味。石桌宽大而粗糙,上面铺满了由某种不知名巨兽皮革或经过特殊处理的坚韧植物纤维制成的卷宗,它们边缘卷曲,色泽暗沉,显然历经了漫长岁月。卷宗上,用暗红色的、掺杂了特殊血液或矿物的颜料,描绘着简陋却精准的地图线条,以及记录着历代先民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关于猩红矿坑的只言片语。每一个符号,都像是用鲜血和恐惧镌刻而成。
厉烽(石晨)静立于石桌前,双眸微闭,身形挺拔如松,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松弛感。他并未用肉眼去看那些地图和文字,而是将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虚按在一幅描绘着巨大坑洞、周围环绕着无数扭曲红影的地图上。指尖之下,是地图中央那触目惊心的、被标记为“血池”的区域。
他在“感知”。
一丝微不可查的热流,自他心脏深处,那融合了古帝之血的源头悄然弥漫开来,顺着经脉流转向指尖。这热流并非灼烫,而是一种温润的、带着古老威严的共鸣。当他的指尖划过那些暗红色的线条和古老的注记时,帝血仿佛与卷宗上残留的、那些探索者临死前极度恐惧、强烈执念、或是不甘怨念的精神印记,产生了微弱的连接。
刹那间,破碎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混杂着绝望的嘶吼、怪物黏腻的爬行声、能量爆鸣的尖锐回响、以及临死前粗重而痛苦的喘息,一股脑地涌入他的识海。
——他看到一支小队在昏暗的矿道中摸索前进,突然,前方岩壁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数道猩红的身影闪电般扑出,利爪撕裂皮甲,鲜血泼洒在冰冷的岩石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同伴那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瞬间被猩红覆盖的脸。
——他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急促低语:“…不对…它在看着我们…无处不在…” 随即,通讯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切断。
——他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绝望,一个垂死的探索者用尽最后力气,将指甲抠进坚硬的骨片,刻下断断续续的印记:“潮汐…血池翻涌…主宰之眼…闭合…周期…”
这些纷乱杂沓的信息,足以让常人瞬间精神崩溃。但厉烽识海深处,那混沌道胎如同定海神针,散发出朦胧而冷静的清辉,将涌入的碎片迅速梳理、分类、分析,去伪存真,提炼出最关键的信息流。他的眉头时而紧蹙,仿佛承受着精神冲击带来的细微痛苦;时而又微微舒展,指尖在某处区域反复摩挲,似乎在确认某种模糊的感应。
洞窟内,只有夜荧苔藓呼吸般的光晕变化,以及三人轻重不一的呼吸声。乌坎长老佝偻着身体,双手紧紧握着一根古老的骨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浑浊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厉烽,那目光中混杂着近乎虔诚的期盼、深入骨髓的忧虑,以及一丝不敢宣之于口的恐惧。
站在他身旁的战士首领“岩锤”,则像一座沉默的山峦。他身高近两米,肌肉虬结,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如同磐石上的风蚀裂纹。他双臂环抱,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手臂,显露出内心的焦躁。五十年前那场失败的救援行动,他是唯一从外围逃回的幸存者,那时他还只是个年轻气盛的战士。那场惨剧如同梦魇,缠绕了他五十年。此刻,他看着厉烽,眼中既有对帝子的敬畏,更有对即将再次面对矿坑恐怖的决绝。
时间一点点流逝,洞窟内的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终于,厉烽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疲惫,迅速被一种洞悉关键后的锐利光芒所取代,那光芒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瞬间驱散了洞窟内的一部分阴霾。
“如何?帝子大人,可有发现?”乌坎长老几乎是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急切地问道。岩锤也猛地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地看向厉烽。
厉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手指精准地点向地图上矿坑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被标记为“沉寂回廊”的支脉区域。他的指尖落点稳定,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这里。”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历代记录都提到,猩红主宰及其主要族群的核心活动区域,集中在矿坑中心的‘血池’以及几条主矿脉附近。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几乎每一次记录,无论探索队从哪个方向、选择多么隐蔽的路线潜入,只要接近核心区域,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发现,并遭受毁灭性打击。速度之快,反应之精准,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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