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佩兰说:“自然,宗前辈是为救我们、为救梁前辈牺牲的,师大姐临走之前,把小虎托付给了你和冷校长,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蒙自然听了,满含热泪,点头说道:“妈,你放心!”
众人在悲伤的气氛中,隐忍着忙了一个月,地道里的生活秩序逐渐稳定下来。
除了宗怀仁、师有仪以及十三个难民在轰炸当天离世,另有两个重伤难民相继离世,其他伤员的伤情,逐步稳定了。
随着怀仁地道的贯通,失踪的十七人,陆续找到其中十五具遗骸,有八具遗骸不完整,其余两人没有踪迹。
齐飞白等人安排出五个土室,把宗怀仁、师有仪安放在其中一间,其他十五人安放在另外四间,准备择机安葬。
精神受到严重刺激的难民,被隔离治疗,在家人的陪伴下,病情也得到了控制。
地道里的粮食、燃料已经见底,经吴九光爷爷吴经纬同意,齐飞白安排侯佳佳迷惑住城墙上的哨兵,保护温可可、吴九光、吴经纬,以及吴九光爸爸吴寸锦、叔叔吴寸帛,通过邻里地道接口,去吴家账房拿来一些粮食、煤块、煤球和废柴,暂时解决了粮食、燃料问题。
张指柔提出,应该用五百大洋作价购买,被吴经纬断然拒绝。
吴九光奶奶单羽彤、妈妈邢敷彩、婶婶栾云初、姐姐吴九月、堂弟吴九含和堂妹吴九晴等人,带着其他七个亲戚和帮工,把家里的云锦边角料拿出来,给难民们做了些御寒用品。
眼看再过一个星期,就是1938年春节。地道里,物资虽然有所缓解,还是严重不足。
齐飞白坐不住,从吴经纬那儿了解到:对门的郭姓邻居,全家跑反去了西安,家里没人留守,他家的宅子共有四进,只被炸毁了第三进,围墙、天井、地窖都还完整,也许里面存有生活物资。
齐飞白与众人商量,决定去这户人家,找点东西来应急,同时留下取用清单和借条,说明区教育局取用,经办人是齐飞白。
众人进了郭家才发现:跑反之前,郭家的常住人口应该不少,里面有很多粮食、燃料和衣被,地窖里还贮藏了一些干果、杂粮、食用油和白酒。
经众人商量,按需取了一部分。有了这批物资,地道里的生活压力一下就缓解了。
周娴香、樊思静、宋软仪、包前芳、丰勤涤等人,每天给难民们提供两顿稀饭,每人每顿一碗,她们还张罗,要给难民们包顿饺子过年。
自从失去了爷爷和奶奶,宗渝虎整天失魂落魄,没事就去安放着宗怀仁、师有仪遗体的土室外,一待就是一天,侯佳佳去劝,也不离开。
除了喝水、睡觉,他经常一连好几天不吃东西,也不去上课,人明显消瘦下来。
冷双显、蒙自然等人见了,感觉问题严重,带着侯佳佳去看。
见了宗渝虎,侯佳佳想了想,摸着他的头说:“快了,宗爷爷、师奶奶是给日本人炸死的,让小虎杀个日本鬼子,马上就好了!”梁九斤听了,笑着点头,说道:“哥哥,杀坏人啦!”
宗渝虎见了,抬头问:“什么时候杀?”侯佳佳听了,勉强笑道:“不哭啦?!天机不可泄露,你很快就知道了。”
冷双显见了说:“小虎,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有了劲儿才能为爷爷奶奶报仇,才能让爸爸妈妈放心。”
蒙自然看宗渝虎开口说话了,心下大宽,趁机说道:“从明天开始,去学校上课!”宗渝虎点头答应。
年三十那天,地道里终于吃上了久违的饺子。饺子馅是香菇、木耳和黄豆芽做的,对于每天只能喝两碗稀饭的难民,这无异于山珍海味。
会喝白酒的人,每个人拥有一小碗。周娴香特地在梁有余的床头,放了一碗饺子和一杯酒。酒香在地道里弥漫开来,给众人阴郁的心情带来了一丝暖意。
为了活跃气氛,冷双显建议大家唱歌助兴,林允娇去拿了歌曲汇编来,挑了首周璇演唱的《五芳斋》教大家。
这首歌是黎锦晖导演的歌舞剧《野玫瑰》的插曲,林允娇、张指柔、白薇、肖白露和宋佳妮等人在上海百老汇,听过周璇、严华、严斐的演唱。
回来以后,她们觉得歌词特别好玩,没事就唱两句,稍一回忆,就会唱了:
“有黄河鲤鱼、青浦芥菜、四川白木耳、福建青海带,北平溜丸子氽汤、那南京烧鸭子来得快!
那么广东叉烧、湖南辣椒,合拢起来炒一炒,辣得很好!
云南火腿、山西皮蛋,合拢起来拌一拌,下酒又送饭!
口磨豆腐汤,又嫩又清爽,又烫又香。好!就来这几样!
有五加皮酒、青梅白干,全是好酒,大家都爱喝。请大家注意,那择酒如同择朋友;
稍一不留神,坏事伤身,择酒如同择朋友。说得很好!
好酒助兴,坏酒伤身,冷酒又伤神,不饮又伤心;
今朝饮酒,不醉不休,再来一杯!且慢,饮酒不要快!”
有美食美酒、动人歌曲的陪伴,众人压抑多时的心情,得到了稍许舒解。
大年初一那天,侯佳佳把宗渝虎叫醒说:“小虎,我们去找侍卫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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