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芽的指节捏得发白,她抓起老耿新打的短凿别在腰间,产钳在另一侧泛着冷光
"今夜子时,潜南仓。"
月上中天时,三人缩在南仓废墟的断墙后。
冰层覆盖的地面泛着幽蓝,断梁上的积雪被风卷起,像无数细针往人脖子里钻。
燕迟的呼吸在棉袍领口里凝成白雾,他望着苏芽用短凿凿冰的背影,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她的动作像在接生时剥离胎盘,稳、准、狠。
"抓住我腰带。"
苏芽回头,产褥带在她腰间绕了两圈
"你这身子骨,掉冰窟窿里我可捞不动。"
燕迟的耳尖瞬间红了。
他乖乖把手臂穿过产褥带,触到她腰间硬邦邦的产钳时,心跳漏了一拍。
小禾在前面打手势,指了指东墙第三块砖——那砖缝里塞着半截红绳,和张府账房的封条颜色一模一样。
地道比想象中潮湿。
霉味混着铁锈味往鼻子里钻,燕迟的靴底打滑,全靠苏芽的手臂勒着他往前挪。
他贴在她后背上,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像小时候在太学听先生敲的更鼓,一下下,稳得让人安心。
"到了。"小禾的手势在黑暗里忽明忽暗。
锁舌锈得发死,苏芽把产钳卡在锁孔里,老耿打的短凿楔进去。"起。"她低喝一声,肌肉在棉袍下绷成线条,锁"咔"地崩开,扬起的灰尘里,满架账册露了出来。
燕迟的手在发抖。
他随便翻开一本,红印"雪税"刺得眼睛生疼
"三年征三倍,折银转粮...但北境三年前就没人了!"
"这些粮根本没运到北境,是被人截了!"
苏芽抽出最里层的账册,末页的印鉴被蜡封着。
她用舌尖沾湿手指,轻轻一擦——半枚"内织"的残印现了出来,和鹤氅残布的云雷纹严丝合缝。
"好个神棍穿新衣。"
她冷笑,指尖敲在印鉴上
"有人拿内廷的料子供他装神,拿北境的粮养他的信徒。"
突然,远处传来碎冰的脆响。
小禾的火把"噗"地灭了,三人同时伏地。
风声卷着低语撞进耳朵
"...质子未死,速启'冰狱'。"
燕迟的手指抠进砖缝里。
他望着黑暗中苏芽微侧的脸,月光从透气口漏下来,在她眉骨投下阴影——那是他见过最锋利的刀。
芽堂地窖里,火光摇曳。
燕迟摊开从暗室里抢出的账册,炭笔在纸上游走。
他画着画着,突然顿住——某页的运粮路线图边缘,有个极小的朱印,和他颈间被外衣盖住的红痕,纹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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