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像雪崩似的涌来。
木爷蹲在合契环边,手里的刻刀闪着光。
他没说话,只是对着内环刻了三个小字——“契监”“火时”“讲字”。
合契环转起来时,这三个字和每户的木枝刻痕交叠,像年轮套着年轮。
守灯就是这时扑过来的。
她刚满周岁,裹着红布兜,摇摇晃晃往木台爬。
苏芽站在台边,看着她摔了个屁股墩儿,又扶着台脚往上挪。
燕迟要去抱,被她拉住袖子
“她将来要走的路,得自己学会不摔。”
守灯终于扒着台沿站起来,小脸红扑扑的,攥着个冻硬的野果往苏芽嘴里塞。
苏芽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
当夜,苏芽带着燕迟来到合契环下。
她挖开冻土,陶匣里装着接生簿——上面记着三十七个活下来的孩子;装着冰书拓本——那是她在雪地里捡的医书残页;装着火道图——农老九画的火流纹路,被她用兽血描过三遍。
“这些该埋进地里,”
她把陶匣放进坑底
“权不能攥在谁手里,得传给守规矩的人。”
燕迟递过石判新刻的石碑,上面的字还带着刀刻的毛边
“此权无主,唯守者得之;此契无终,唯违者断之。”
那缕幽蓝的光就是这时升起来的。
它从地火口钻出来,绕过老李家的暖灯,擦过张屠户家的腌鱼架,最后停在小环的陶板上。
陶板上刚写的“明日轮值:文娘”还没干,蓝光渗进炭笔字里,像给笔画镀了层活气。
文娘在草棚里翻了个身,梦见自己的木枝在发光;石判摸着合契环上的刻痕,笑着睡了;春桃擦着刀,刀面上映出守灯的红布兜,像团烧不熄的火。
冰崖下的地火还在轰鸣,可这一回,声音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像是种子破壳,像是嫩芽顶开雪,像是千万双手,终于捧住了自己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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