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想再暖一次。”
谢无赦的戒尺“当”地掉在地上。
他望着少年怀里的绞索,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苏芽打断。
“把罪籍录搬来。”苏芽的声音像块烧红的铁。
小禾和几个青壮抬来个漆木柜,里面码着半人高的罪籍。
苏芽抓起最上面一本,“哗啦”翻到最后一页——墨迹未干的,是刀婆的名字。
“这些本子里写着‘盗’‘妄言’‘私嫁’,可没写孙儿啃皮带的哭声,没写阿娘揣着饼等春天,没写……”
她突然掀翻木柜,罪籍像雪片般飞起来,
“今日起,没人天生有罪!若有罪,等受害人亲自来告!”
纸雨纷扬中,墨儿突然跳起来,抓住一页残卷。
他蹲在地上,用炭笔在背面画了个圆圈,里面歪歪扭扭写着:“她说想吃甜薯糍粑。”——那是灯墙上某位亡者的遗愿。
夜更深时,谢无赦坐在新刻的法碑前。
他伸手摸了摸碑上的《火契三则》,指尖竟有些暖。
风过时,碑身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他鬼使神差地把耳朵贴上去——竟听见了!
母亲哼的摇篮曲,夫妻拌嘴的轻骂,匠人凿木的“咚咚”声……全是他从前在牢里听不见的,最鲜活的人间声。
“你们不是废法。”
他望着苏芽居所的方向,声音哑得像破了的箫,“你们是让律有了心跳。”
话音未落,北谷方向传来一声犬啸。
阿灰叼着根带绿意的红芽草奔进冻城,绕着法碑跑了三圈,然后趴在碑前轻吠,尾巴扫落了碑脚的积雪。
燕迟是在后半夜摸到档案库的。
他举着油灯,见最里面的樟木柜上落了层薄灰,锁孔里塞着半枚锈铜钱——和他今日在税册最底层发现的那枚,纹路分毫不差。
他擦了擦柜面,发现木缝里卡着片泛黄的纸角,上面隐约能看见“镇北府”三个字。
油灯突然晃了晃,燕迟的影子在墙上拉长,像要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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