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时,声录档的陶瓮突然响了。
百音婆举着松明子冲进来,头发乱得像鸟窝
"苏首领!瓮里有段新声,没录过的!"
陶瓮里传出细细的童声,像春芽顶破冻土
"我不怕黑,因为我知道有人在听。"
苏芽捏着陶瓮的手顿了顿。
她想起白日里在讲古台,那个蹲在声契碑下刻"听"字的小娃——大概是他,趁百音婆不注意,偷偷把声音浸进了兽皮。
"是我...我偷偷录的。"
第五日清晨,扎着红头绳的小女娃攥着块炭,从声录档后面钻出来
"我想让山外面的人知道,我们这里,还有人敢说不怕。"
苏芽蹲下来,替她擦掉脸上的炭灰。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女娃眼睛里,亮得像星子。
她转头对百音婆说
"收进《千声录·新篇》,题注写:'文明重启之始,不在建城,而在一童敢言。'"
雪停了。
苏芽站在医棚屋顶,望着远处的雪山。
山尖的雪开始松动,顺着岩缝往下淌,滴在石缝里,发出"叮咚"的响——是春汛要来了。
她摸了摸声契碑上的陶片,"听"字的笔画被雪水冲得更清晰了。
燕迟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手里捧着新的《共政补录》。
他指着远处正在修栅栏的百姓,声音里带着笑
"他们说,等春汛来了,要自己商量着修堤坝。"
苏芽望着山下泛着水光的河,想起白日里小女娃说的"不怕"。
她拍了拍燕迟的肩,声音轻得像雪落
"该他们说话了。"
山风卷着融雪的湿气吹来,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敲碗声。
那声音汇在一起,像春潮漫过冻土,漫过声契碑上的刻痕,漫进每个人的骨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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