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着装族谱的木匣,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灯:我们以前总说为亡者复仇,可他们要的......不过是有人喊一声名字。
灰旗使翻着《清边案失踪名录》,突然拍案而起:张寨的高祖张守义,李寨的曾祖母李招娣......都在这儿!他的手指在竹简上发抖,当年清边军屠村,他们的骨头被镇在脉钉下,连块碑都没有!
燕迟登上用冻土垒的高台,晨雾里他的声音清亮如钟:北行谷从此刻起,不问出身,不论胜败——他举起一卷新修的《生者簿》,封皮是用同鸣冢的头骨磨成的粉掺了胶,只认两个字:人名。
苏芽取出贴身的玉符。
金纹已爬满整枚玉璧,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她将玉符嵌入心火廊中央的石座,刹那间地动山摇——地火顺着陶管奔涌而出,所过之处,千年积雪融成溪流,冻硬的荒草抽出新芽,最远的盲眼老妪摸着暖墙哭:我孙女生的时候下大雪,我就想,要是墙能暖些......
旧京废墟的钟楼里,尘封百年的铜钟突然嗡鸣。
锈迹剥落处,露出一行小字:愿地火常明,照我乡人归程。余音裹着暖雾往北去,掠过冰原,掠过冻土,最终撞在一座被冰封的巨大石门前。
门上浮雕的纹路突然泛红,八个古字渐渐清晰:心火不熄,人世重开。
当夜,苏芽梦见自己站在地心。
赤衣女子立在火海中央,面容与她有七分相似,声音却像千万人齐诵:持符者非掌火,乃承念。
火政不在鼎中,在人心。她惊醒时,掌心的玉符已融成一道火焰状的红痕,窗外的乌云裂开巨大缝隙,星河如瀑,倾泻在万里雪原上。
接下来呢?燕迟披着她的狐裘走进来,发梢还沾着夜露。
苏芽望着星空,指腹轻轻抚过掌心的红痕:该去找那些......她顿了顿,目光投向北方更深处的黑暗,还没听见声音的人了。
而在北行谷暖雾未散的深夜,医庐的烛火突然熄灭。
梦笔攥着苏芽昨日换下的血纱布,跪在案前。
他的指尖沾着墨,在新抄的《生者簿》最后一页,一笔一画添上:苏芽,稳婆,北行谷,承念人。墨迹未干,他突然顿住——窗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像有人用指节,在敲一扇尘封多年的、心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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