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天刚蒙蒙亮，四合院里的宁静，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吆喝声打破了。
“咚咚咚！”
“起来了，都起来了，一会儿街道办王主任押着聋老太太游街，都出来看着，接受教育。”
“各家各户，有一个算一个，能动的都到院门口集合。”
刘海中那中气十足、带着几分刻意表现权威的嗓门在前院响起，伴随着“哐哐”的拍门声。
紧接着，三大爷阎埠贵那更加文绉绉却也透着不容置疑的声音也在中院回荡起来：
“老街旧邻们都听好了啊，街道办有重要安排，关乎思想教育，大家务必重视，积极配合，快些起身，到院门外等候。”
两人挨家挨户地敲着门，通知着这桩大事。
院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抱怨声、催促声、小孩的哭闹声混杂在一起。
“这才几点啊……游什么街啊……”有人打着哈欠，不满地嘟囔。
“快别磨蹭了，让王主任等着像什么话。”
这是积极响应的。
“造孽啊……这么大年纪了……”也有心软的老人低声叹息。
何雨水也被吵醒了，她皱了皱眉，听着外面的动静，慢吞吞地起身。
她对游街没什么兴趣，但知道这种场合，不去反而显得突兀，容易惹人注意。
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穿了件厚实的外套，也跟着人流走出了院门。
南锣鼓巷95号院门口，已经稀稀拉拉站了不少人。大家揣着手，跺着脚，抵御着清晨的寒意，脸上表情各异，有好奇，有兴奋，有麻木，也有不忍。
傻柱也出来了，站在人群靠后的位置，脸色阴沉，眼神复杂地看着空荡荡的巷口。
秦淮茹跟在他身边，低着头，不敢看人，昨晚的事情显然让她还没缓过劲来，腿都是软了。
许大茂也溜溜达达地出来了，站在离傻柱远远的地方，嘴角挂着惯有的讥诮笑容，但眼神深处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一阵骚动。
“来了来了！”
“王主任来了！”
只见街道办王主任板着脸，神情严肃地走在最前面。
她身后，跟着几个戴着红袖标的街道办干事，而在他们中间，被两人一左一右架着的，正是聋老太太。
短短几天不见，聋老太太仿佛又苍老憔悴了十岁。
她佝偻着背，几乎直不起腰，花白头发凌乱地散着，眼神浑浊而无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熟悉的深色棉袄，但此刻看上去又脏又破，沾满了污渍。
一块用硬纸板做成的牌子挂在她枯瘦的脖子上，上面用浓墨写着硕大而刺眼的两个字——老鸨。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破坏社会风气坏分子”。
聋老太太的脚步蹒跚，几乎是被两个干事拖着往前走。
周围，已经跟了不少看热闹的街坊和路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就是她！老不羞！”
“这么大年纪还干这种缺德事！”
“呸！丢人现眼！”
不知是谁先带头，一颗烂菜叶子“嗖”地飞了过来，砸在聋老太太的肩头，留下一点污渍。
紧接着，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更多的烂菜叶、土块、甚至口水，从人群中飞向那个步履蹒跚的老人。
“打！打这个老坏分子！”
“不要脸！”
“滚出南锣鼓巷！”
叫骂声、唾弃声此起彼伏。
聋老太太只是把头埋得更低，身体瑟瑟发抖，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已经麻木。
人群中，王翠兰看着这一幕，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下意识地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到底是在一个院里住了几十年，朝夕相处，虽然知道老太太有错。
但看到她这般年纪还要受这样的屈辱和折磨，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她悄悄用手抹了抹眼角。
傻柱站在后面，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
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愤怒？有。
对那些扔东西、吐口水的人。
羞愧？也有。
为自己曾经真心实意地喊过她“奶奶”，为她做过饭，听她絮叨。
傻柱看着那个曾经在院里颇有威望，有时甚至有些刁钻，但也会在他被全院批判时，偷偷塞给他一个白面馍馍的老太太。
如今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行、辱骂，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沾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闷。
王主任看着激愤的人群和狼狈的聋老太太，眉头紧锁，想要阻止，但那么多人看着，终究是没有出声制止这种“群众的自发批判”。
她只是提高了音量，对着95号院门口聚集的众人，尤其是站在前面的刘海中、阎埠贵说道：
“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破坏社会风气、搞旧社会丑恶勾当的下场。
我们街道办，坚决拥护上级决定，对这种坏分子，绝不姑息。
今天游街示众，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引以为戒，时刻绷紧思想这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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