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高明!此计甚妙!如此既不授人以柄,又能扰其生计,乱其心神,时日一长,不怕周家不垮!"心腹眼中露出钦佩之色,领命躬身退下。
柳陆青独自留在殿内,望着窗外庭院中几株开得正艳的西府海棠,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久久不散。他要的不是一时之快的强取豪夺,而是享受这种猫捉老鼠般、慢慢将猎物逼入绝境的过程。既要得到他觊觎已久的人,也要借此窥探燕枭雄这潭深水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与此同时,城西河畔的周记年糕铺内,气氛确实比往日沉闷、压抑了许多。铺子虽然依旧每日准时卸下门板,开门营业,但明显的,客流稀疏了不少。往日的熟客似乎都嗅到了某种不寻常的气息,或是远远避开了这片区域,或是来了也行色匆匆,买了年糕便快步离开,少了以往亲切的寒暄与逗留。柜台后,周老汉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眉心的皱纹仿佛刀刻般又深了几许,眼神里充满了化不开的忧虑。灶间里,梅姨依旧在忙碌,蒸笼冒着白色的蒸汽,带着糯米特有的甜香,但她时常会停下手中的活计,望着门外空荡荡的街面发呆,然后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周小娟则显得焦躁不安,用力地擦拭着本就光洁的桌椅,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铺子的行人,尤其是那些面生的。
最让人忧心的,还是内室里的周梅梅。妊娠的反应,对远行丈夫生死未卜的深切担忧,本就让她日渐憔悴。如今,铺子里这种莫名低气压的氛围,街头巷尾那些飘忽不定、却又仿佛有所指向的闲言碎语,更如同无形的蛛网,层层缠绕在她心头,让她心神不宁,夜不能寐。她常常独自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手中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潘二郎离家前留给她的那枚梅花木簪,仿佛那是她与远方丈夫唯一的联系和慰藉。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而充满恐惧,一种大难临头般的无力感,紧紧攫住了她。她虽不通权谋诡计,但作为女子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某种难以抗拒的厄运正在悄然逼近,而曾经那道若隐若现、或许来自燕十三的庇护屏障,似乎已然消失。
"爹,"周小娟终于按捺不住,走到柜台前,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懑和不安,"您也察觉到了吧?这几日总有些生面孔在铺子外晃悠,进来买东西的人也阴阳怪气的,我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周老汉重重地磕了磕烟袋锅,灰白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老,他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唉,做生意,三教九流,难免遇到些不顺心的人和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咱们周家世代本分,不惹事,但……也绝不能怕事。"话虽如此,他浑浊的眼眸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忧虑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沉重。他何尝感觉不到那来自暗处的、充满恶意的窥伺?只是,在这权贵林立的白水城,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除了咬牙硬撑,又能如何?
这日傍晚,残阳如血,铺子早早打了烊。周梅梅感到心口一阵莫名的、令人心悸的慌乱,坐立难安。她信步走到后院那棵老槐树下,仰头望向暮色渐合的夜空。只见天际有薄云如纱,缓缓遮住了初升的月牙,星辰稀疏,晚风中带着一丝不安的凉意。恍惚间,她似乎感到一阵极轻微的心悸,仿佛远方的丈夫正经历着什么紧要关头,这感觉缥缈难言,却让她莫名地更加忧惧。她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胸前的木簪,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蔓延开去,让她打了个冷颤。她并不知道,这冥冥中一丝微妙的感应,正是远在千里之外、身处险境的潘二郎,于生死关头将《大自在心经》修炼至紧要关头,心神高度凝聚时,所产生的一丝跨越山河的心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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