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的胃部立刻剧烈地痉挛翻腾起来,一股酸水直冲喉咙。
他无法控制地踉跄着后退了一大步,猛地弯下腰,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腹部剧烈的疼痛,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才罢休。
“咳咳咳……呕……咳咳……”
生理性的泪水混杂着鼻涕,完全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糊满了他的脸。
这恶臭,比他最坏的想象,还要浓烈一万倍!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一个绝望的念头猛地攫住了他:自己真的能忍受这种非人的气味,完成这如同酷刑的工作吗?
“喂!外面那个挑粪的!死了吗?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手脚麻利点!”一个尖锐而刻薄的妇人声音,不耐烦地从紧闭的窗户后面呵斥出来,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凌云浑身一颤,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再次逼自己靠近那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源头。他拿起旁边一个同样污秽不堪的长柄粪勺,手臂因为极度的抗拒而剧烈地颤抖着,将那桶里粘稠、深褐色的秽物,一勺,又一勺,缓慢而艰难地舀进自己的木桶里。
那些粘腻、恶心的污物沾在勺子上,又沉重地滴落进桶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咕嘟咕嘟”声。每一次声响,都伴随着更加浓烈的恶臭升腾而起,挑战着他忍耐的极限。凌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屏住呼吸,调动起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的力量,才终于将两个硕大的木桶勉强装满。
当他将沉重的扁担再次扛上肩膀,试图直起身子时,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眼前金星乱冒,天地仿佛都在旋转。肩膀上传来的沉重压力,远比他预想的更加恐怖,那重量仿佛要将他单薄的身体直接压垮在地。他踉跄着,双脚如同踩在棉花上,几乎无法站稳。
“哈哈哈……快看那个傻子!走路都打晃了!”
“啧啧啧,真是可怜又可悲,为了两口吃的,连这种活都肯干,跟条野狗有什么区别?”
“离他远点!离他远点!臭死了!别让他身上的晦气沾到我们!”
几个路过的行人,恰好看到他这副狼狈不堪、摇摇欲坠的模样,立刻夸张地捂住口鼻,像躲避瘟疫一样远远地绕开,同时毫不掩饰地投来鄙夷的目光,嘴里吐出刻薄的议论和肆无忌惮的嘲笑。
甚至有人嬉笑着,随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轻佻地朝他身上扔来,就像在戏弄一只肮脏的流浪狗。
凌云的脸颊瞬间像被火烧一样滚烫,随即又褪尽了血色,变得惨白如纸。汹涌的屈辱感,如同冰冷刺骨的海啸,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恨不得立刻扔掉这该死的扁担,原地消失,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再出来。
可是……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肩上那两桶沉甸甸的污秽,手又不由自主地按向自己那空空如也、因饥饿而阵阵绞痛的肚子。
两个窝头……
一碗稀粥……
他必须忍下去。没有选择。
他死死地咬紧牙关,几乎要将牙齿咬碎,深深地埋下头,用尽全身力气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他尊严尽丧、几乎窒息的炼狱之地。
那根光滑的扁担,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沉沉地压在他瘦削的肩膀上,越来越重,粗糙的木头边缘摩擦着单薄的衣衫和皮肤,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要生生嵌入他的肩胛骨里。桶里污浊的粪水,随着他艰难的步伐,不断地晃荡、泼溅,偶尔有几滴冰冷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液体飞溅出来,落在他早已破败不堪的棉袄上,迅速洇开,散发出更加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不敢抬头去看周围任何一张面孔,只能死死地盯着脚下坑洼不平、布满污雪和泥泞的道路,一步,又一步,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挪动着,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从城南到那臭气熏天的城外粪场,足有三里地的路程。
这三里地,对于此刻背负着沉重肉体和精神枷锁的凌云而言,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比传说中跨越千山万水的万里长征还要艰难百倍。
每一步,都像是在烧红的刀刃上行走。
身体的极度疲乏和尖锐的疼痛,咬咬牙或许还能强撑。
但那些无处不在的、针扎般的鄙夷目光,那些如同毒蛇钻进耳朵的尖锐嘲笑,那些捂着鼻子、唯恐避之不及的极端嫌弃……却如同无数根淬了毒的钢针,密密麻麻、狠狠地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房,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往昔的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曾几何时,他身着锦罗绸缎,珍馐美味唾手可得,仆从如云,前呼后拥。
别说挑粪,即便是沾染了一丝尘土的东西,他都不会屈尊降贵去触碰一下。
那些此刻肆意嘲笑着他的凡夫俗子,在他曾经的辉煌面前,连抬头仰视他的资格都没有,卑微如尘土。
可如今……
他却沦为他们茶余饭后肆意取笑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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