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绝对的死寂。
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因为劫后余生而狂跳的声音,凌尘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他靠在冰冷粗糙的陨石表面,感觉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经脉空空荡荡,连抬一下眼皮都觉得费力。
右臂和左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寂灭星怨的阴寒与能量透支的虚弱交织在一起,像两条毒蛇啃噬着他的意志。他艰难地偏过头,看向身旁。
阿星安静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眉心的黑色泪痕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一片光洁的额头。但凌尘能感觉到,她体内那股新生的、纯净的星辰之力也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她母亲那道残魂最后的爆发和指引,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潜力。
另一边,紫兽缩成了巴掌大小,像一团沾满暗紫色血痂的毛球,蜷缩在他脚边,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强行吞噬紫煞本源又经历连番恶战,对它造成的负担和伤害难以想象。
凌尘看着这一人一兽,胸口像是堵了块石头,沉甸甸的。一路走来,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他强迫自己挪动了一下身体,从储物戒中取出最后几颗疗伤丹药。丹药所剩无几,品质也一般,在这灵气稀薄的星空中,效果更是大打折扣。他先小心翼翼地将一颗化开,喂入阿星口中,又捏碎一颗,将药粉敷在紫兽身上最深的伤口处。最后,才将仅剩的一颗塞进自己嘴里。
药力化开,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干涸的经脉,虽然微弱,但总算带来了一丝暖意,勉强压制住了伤势的恶化。
他必须尽快恢复,哪怕只是一点点。在这未知的星域,没有力量,就是待宰的羔羊。
他开始尝试运转功法,汲取周围稀薄得可怜的星辰能量和混乱的空间之力。绝脉贯通后,他对能量的吸收包容性强了很多,但此地的能量不仅稀薄,还异常狂暴,吸收起来事倍功半,而且对经脉的负担不小。
时间在缓慢的恢复和警惕中流逝。那块巨大的陨石载着他们,在死寂的星空中漫无目的地漂流,如同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远处那些狰狞的空间裂缝如同巨兽的嘴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个时辰,也许更久。凌尘恢复了一丝微弱的内息,至少行动无碍了。他站起身,走到陨石的边缘,极目远眺。
星空浩瀚,星辰明灭,却感受不到丝毫生机。这里仿佛是一片被遗忘的墓场,只有破碎的星辰和冰冷的石头。
就在他准备退回,继续照看阿星和紫兽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不远处,另一块稍小些的、正在与他们缓缓擦身而过的陨石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那东西半埋在灰白色的陨石尘埃里,只露出一角,反射着远处恒星冰冷的光。
不是石头。
凌尘瞳孔微缩,提高了警惕。他小心翼翼地调动起刚刚恢复的那丝内息,凝聚目力,仔细看去。
那似乎…是一截残破的金属构件?上面隐约有着熟悉的纹路…是星灵族风格的符文?!
他的心猛地一跳!难道这片星域,与星灵族有关?
他按捺住心中的惊疑,继续观察。随着两块陨石相对位置的移动,那被掩埋的东西露出了更多部分。
不是金属构件…那似乎是一具…残骸?!
一具穿着早已腐朽、依稀能看出是星灵族风格服饰的…人类骸骨?!
骸骨大半被尘埃覆盖,姿势扭曲,仿佛在临死前经历了巨大的痛苦。而在那骸骨枯白的手骨旁,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小的、布满了裂纹的黑色晶石。
那晶石毫不起眼,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就像一块普通的太空垃圾。
但凌尘的目光却死死盯住了那块黑色晶石!
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熟悉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
这感觉…与他之前接触父亲留下的“寻踪骨”徽章时,有几分相似!但又有所不同,更加古老,更加…悲伤?
怎么回事?一具星灵族人的骸骨,怎么会让他产生与父亲相关的感应?!
难道这骸骨生前,与父亲有关联?还是说…这黑色晶石本身,隐藏着什么秘密?
两块陨石的距离正在缓缓拉远。
必须拿到它!
凌尘不再犹豫,强提一口内息,脚下在陨石表面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块较小的陨石飞跃而去!
虚空之中无处借力,他只能凭借这一跃之力。好在距离不算太远,他在力道将尽之时,险险地落在了那块陨石上,溅起一片尘埃。
他快步走到那具骸骨旁,蹲下身。骸骨不知在此漂浮了多少岁月,骨质都已经变得酥脆。他的目光掠过骸骨,直接落在了那块黑色晶石上。
越是靠近,那种悸动感就越发清晰。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向那布满裂纹的晶石。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晶石表面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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