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当场公布,他们小组毫无悬念地获得了最高评分。在一片祝贺声中,封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平静,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生发的力量感。
离开教学楼,夕阳正缓缓下沉,将天边晕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为校园的建筑和树木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林轩兴奋地嚷嚷着要庆祝,提议一起去学校后门那家颇有名气的烧烤店“搓一顿”。
“我请客!必须我请!算是感谢二位大佬带飞,让我这躺赢的也跟着风光了一把。也顺便……嗯,”他挠了挠头,语气变得有些别扭,却又透着真诚,“谢谢封瑶之前没嫌弃我那个麻烦精妹妹林瑄,还帮她补习功课。”
封瑶正想开口婉拒,她其实更希望能和徐卓远单独待一会儿。项目结束了,有些在心底酝酿了许久的话,她想趁着此刻心中充盈着成就感与勇气,对他说出口。
然而,一个温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意味的声音,适时地插了进来,打破了三人之间轻松的氛围:“抱歉,几位同学,今晚她可能有别的安排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浅灰色羊绒外套、身形挺拔、气质温文儒雅的年轻男人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他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纸质手提袋,袋子上印着本地一家很有名气的甜品店Logo。他的目光,正稳稳地落在封瑶身上,带着一种熟稔的亲昵。
是陈煦。封瑶母亲好友的儿子,比他们年长几岁,如今已在一家知名投行工作,是长辈眼中年轻有为的典范,也是前世母亲一度非常属意、极力想撮合他们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他的举止言谈总是滴水不漏,带着社会精英的成熟稳重和一种不易察觉的掌控感。
封瑶的心微微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拽了一下。陈煦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荡开涟漪,提醒着她那复杂家庭关系网络中,那些无法完全切割、时而会带来困扰的丝线。他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绝非他口中轻描淡写的“顺路”。
“陈煦哥?你怎么来了?”封瑶压下心中的不悦,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带着适当的意外。
“刚好在附近见个客户,谈得比较顺利就提前结束了。”陈煦走上前,笑容温和,先是对面色各异的徐卓远和林轩礼貌地点了点头,姿态无可挑剔,随即自然地将手中的纸袋递向封瑶,“想起你今天有重要的项目展示,顺路过来看看。恭喜展示成功。一点小礼物,是你以前很喜欢的那家店的拿破仑蛋糕,我记得你说过他们家的酥皮做得最好。”
他的举动自然熟稔,带着一种超越普通朋友界限的亲昵,仿佛对她的喜好、甚至过去的言行都了如指掌,这种无形的渗透和暗示,让封瑶感到些许不适。她没有立刻去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徐卓远周身那本就偏低的气压,似乎又在瞬间下降了几度,尽管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似乎更冷冽了些。
林轩看看笑容得体的陈煦,又看看面无表情但存在感极强的徐卓远,再瞅瞅神色复杂的封瑶,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类似于风暴前宁静的危险气氛,立刻打着哈哈试图缓和:“啊哈哈,原来是封瑶朋友啊!既然封瑶你有约了,那咱们就改天再聚!改天再聚!徐神,咱们……先撤?”他很有眼力见地试图拉走看起来像是定时炸弹的徐卓远。
徐卓远却没有动。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陈煦身上,如同两台高精度扫描仪在进行无声的、全方位的数据采集与评估,从对方熨帖的衣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到那递出礼物的姿态和语气中的微妙波动。
封瑶深吸一口气,没有去看那个精致的、代表着过往某种期待和压力的纸袋,而是抬起头,目光清晰地看向陈煦,语气礼貌,却带着明确而不可逾越的距离感:“谢谢陈煦哥的好意,不过礼物就不用了。我们小组今晚已经有庆祝安排,作为项目核心成员,我不方便缺席。”
她的话音清晰落下,周围的空气仿佛有瞬间的凝滞。陈煦脸上那完美的笑容不变,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似乎完全没料到封瑶会如此直接、甚至略带强硬地拒绝他。在他过往的认知和母亲传递的信息中,封瑶应该是更顺从、更体贴、更不会轻易拒绝别人,尤其是长辈好意的女孩。
林轩目瞪口呆,看看态度坚决的封瑶,又偷偷瞟了一眼旁边气场依旧冰冷但似乎……因为封瑶的拒绝而微妙地不再持续降温的徐卓远,内心OS:卧槽?瑶姐今天这么刚的吗?这是要正面硬刚“家长势力”的代表?
封瑶不再看陈煦,仿佛他和他手中的礼物已经变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板。她转而面向徐卓远,声音不自觉地放缓,带着一种只有他们两人之间才懂的、基于无数次深夜讨论和共同奋斗形成的默契与意味:“阿远,我们走吧?” 她在主动选择,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他这边,选择亲手切断那些来自过去、带着“为你好”名义实则隐含控制与安排的牵绊。这是她对过去懦弱的自己的告别,也是对未来选择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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