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他接到了来自集团军司令部的直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参谋长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一字一句,都像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高城同志,接上级命令。由周副司令亲自带队的联合调查组,将于明日上午九点,进驻702团。』
『调查内容:全面审查702团本年度的训练安全问题、作风纪律问题以及财务管理问题。』
『请你部全力配合,不得有任何形式的阻挠和隐瞒。』
高城当时就炸了。
『报告首长!我不能理解!我们702团上个季度刚刚拿到集体三等功!全团上下为了备战A大队选拔,人人身上都带着伤!训练安全?我们团的伤亡率是全集团军最低的!作风纪律?我们团的兵,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说个不字!这他妈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捅刀子!』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几秒,然后变得更加冰冷。
『高城!注意你的言辞!这是命令!你只需要执行!』
电话被“啪”的一声挂断。
高城握着话筒,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恨不得把这部电话给捏碎。
他身后的警卫员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出去!』高城低吼道。
警卫员如蒙大赦,立刻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办公室内,高城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猛虎,来回踱步。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军属联欢周刚刚结束,许三多的家人前脚刚走,调查组后脚就到?
而且带队的,还是那个以“铁面阎王”着称的周副司令!
高城不是傻子,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冲着他来的!冲着702团来的!
他想到了林锋,想到了A大队,想到了自己为了保护许三多家人做的那些事。
难道是……事情败露了?
不,不可能。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而且有袁朗和A大队在后面撑着,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到上面去。
那问题出在哪里?
高城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不怕上战场,不怕流血牺牲,但他怕这个。
他怕这种来自背后的、看不见的刀子。
他猛地拉开门,大步流星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他要去见一个人。
702团的定海神针,老团长。
老团长的办公室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没有高城办公室里那种浓烈的火药味,只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和墨香。
老团长正戴着老花镜,一笔一划地写着毛笔字。他写的是“宁静致远”。
高城“砰”的一声推开门,带着一身的怒火闯了进来。
老团长头也没抬,手腕依旧稳健,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才缓缓放下毛笔,摘下眼镜,看向高城。
『火气这么大,跟谁打仗去了?』老团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团长!』高城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集团军要派调查组下来!周副司令带队!』
老团长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动作不疾不徐。
『哦?查什么?』
『训练安全!作风纪律!财务管理!』高城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不明摆着是鸡蛋里挑骨头吗!我们团什么样,您还不知道?』
老团长喝了一口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什么时候到?』
『明天上午九点。』
『周怀安……』老团长念叨着这个名字,『这个人的确是块难啃的骨头。油盐不进,只认条条框框。而且,他的背景,不简单啊。』
高城一愣:『团长,您是说……』
『我没说什么。』老团长摆了摆手,『我只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人家要来,说明我们肯定有地方做得不够好,或者说,有地方被人抓住了把柄。』
他看着高城,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高城,你跟我说实话,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高城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到了许三多,想到了林锋的嘱托。
这件事,他不能说。
他深吸一口气,站得笔直:『报告团长!我高城做事,对得起这身军装!对得起702团!』
老团长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我信你。』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生龙活虎的兵,声音变得悠远。
『高城啊,你记着。战场,不只在训练场上,不只在边境线上。有时候,会议室里,文件堆里,也是战场。』
『明天的仗,不好打。那个周怀安,是把好刀,但现在,这把刀是对着我们的。』
『你性子烈,容易冲动。明天,多听,多看,少说。天,塌不下来。』
高城看着老团长不再挺拔但依旧坚毅的背影,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他知道,一场硬仗,即将来临。
……
A大队,地下研究基地。
林锋的面前,悬浮着一份详细的人物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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