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灌钢法的灵感
高炉的成功点火与持续运转，如同为汉部落注入了一剂强心针。那奔腾而出的赤金色铁水，带着灼热的气浪和变革的希望，被小心翼翼地引入预先准备好的沙模与陶范之中，凝固成一块块形态各异的生铁坯块。
然而，最初的兴奋过后，一个严峻的问题逐渐浮出水面，摆在了阳歌和坚手面前。
工坊区内，叮叮当当的锻打声日夜不息，但工匠们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坚手拿着一块刚刚淬火完毕的刀坯，脸色凝重地来到阳歌面前。那刀坯表面呈现出不均匀的灰白色泽，刃口部位在测试韧性时轻易崩出了几个细小的缺口。
“首领，您看。”坚手的声音带着疲惫与困惑，“高炉出的铁水，冷凝结块后，质地差异很大。有的过于脆硬，一敲就裂，像是吃了太多‘黑石’的魂（碳含量过高）；有的又过于绵软，难以锻打出锋刃，像是‘魂’不足（碳含量过低）。十块里面，难得有一两块能达到我们之前小炉精心锻打出的那种韧性与硬度兼备的状态。”
阳歌接过刀坯，指尖摩挲着崩口处，眼神锐利。他深知问题所在——高炉大规模冶炼，对矿石、燃料的比例和鼓风、温度的控制远不如小炉精细，导致产出的生铁含碳量波动很大，性能极不稳定。优质的钢，需要的是精确控制的含碳量。仅靠运气获得少量好钢，根本无法满足部落大规模装备的需求。
“我们不能指望每一次出炉都是完美无缺的。”阳歌沉吟道，目光扫过堆放在角落那些质地不一的铁块，“我们必须找到一种方法，能将那些‘太脆’和‘太软’的铁，都变成有用的钢。”
接下来的几天，阳歌几乎泡在了工坊里。他仔细观察每一次高炉出铁、铸锭、锻打的全过程，看着工匠们如何费力地试图通过反复加热、捶打、折叠来均匀铁料中的碳分，但这种方法效率极低，且对工匠的经验要求极高，难以规模化。
焦灼的气氛在工坊弥漫。钢铁，这柄期望中能带领汉部落斩开一切荆棘的利剑，似乎被卡在了最后的锻造台上。
转机发生在一个炎热的午后。阳歌正盯着炉火中一块被烧得白亮的生铁块，看着它在锻锤下火花四溅，却依然难改其内部的脆性。他的思绪飘回了现代，那些零散的、关于古代钢铁冶炼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飞速碰撞、重组。
忽然，一个名词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灌钢法！
那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一项伟大发明，是利用生铁的高碳和熟铁（或低碳铁）的低碳，通过熔合反应来获得中介碳量优质钢的巧妙方法！
阳歌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之前的困顿一扫而空。他大步走向正在指挥锻打的坚手。
“坚手！停一下！我有个想法！”阳歌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急促，“我们换个思路！不要总想着把一块铁反复锻打到完美。或许，我们可以让不同的铁自己‘融合’出完美！”
坚手和周围的工匠都疑惑地望过来，不明白首领的意思。
阳歌随手捡起一根木炭，在地上快速画了起来：“看，这是我们炼出的那些太脆的生铁，它‘魂’太足（高碳）。而那边那些太软的铁，‘魂’不足（低碳）。如果我们……将熔化的生铁水，像浇灌禾苗一样，浇注到那些柔软的熟铁片或是铁条上，然后趁热大力锻打，让它们彻底融合在一起……”
他一边说，一边画出液体浇注、双金属层叠、锻打结合的示意图。
“这样一来，‘魂’多的生铁水会把自己的‘魂’分给‘魂’少的熟铁，”阳歌越说思路越清晰，语言也尽量用工匠们能理解的比喻，“就像浓墨滴入清水，最终会变成均匀的墨色！我们通过锻打，就是让这‘墨’散得更快更匀！最终得到的，应该就是‘魂’量刚刚好、既坚硬又坚韧的钢！”
这个构想超出了所有工匠的经验范畴，显得如此大胆而奇特。将铁水浇在铁块上？然后一起打？这能行吗？
坚手死死盯着地上的草图，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理解着这前所未有的工艺原理。许久，他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爆发出与阳歌相似的光芒！
“妙啊！首领！”坚手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如此一来，我们无需精确控制高炉每一次出的铁水，无论它是‘魂’多还是‘魂’少，我们都可以通过这种‘浇灌’和锻打，让它变成我们想要的钢！这……这简直是点石成金的神术！”
理论可行，立刻实践！
阳歌亲自指挥，挑选出一块质地绵软的低碳酸铁（熟铁），由最好的铁匠将其锻打成薄片状，然后固定在锻台上。另一边，工匠们用陶勺从仍在保温的化铁小坩埚中（为避免生铁水凝固，特意用小炉保持其液态）舀起一小勺炽白耀眼、碳含量较高的生铁水。
所有工匠都屏息凝神，看着那勺危险的、流淌着白光的金属液，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而均匀地浇淋在暗红色的熟铁薄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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