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王宫的正殿,在阳歌离去后,似乎也失去了某种沉凝如山的气场。曾经,那位王者坐在那里,无需言语,便能让整个殿堂充满一种令人心安的威严。如今,尽管殿宇依旧宏伟,青铜灯树上的火焰依旧明亮,将雕梁画栋映照得金碧辉煌,却难免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荡感。那至高无上的王座静静地伫立着,锦缎坐垫上还保留着主人长期坐卧形成的细微褶皱,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
王座之前,稍低一些的位置,并排放置了两张稍小的主位。勐与玥,身着象征监国与辅政的正式袍服,并肩坐于其上。这是他们在父亲离去后,第一次以大朝会的形式,正式面对汉国的整个权力核心。
勐的坐姿如同他的性格,腰背挺得笔直,仿佛一根永远不会弯曲的标枪,双手沉稳地按在膝盖上,指节分明。他的目光锐利如北境的苍鹰,缓缓扫视着殿内分列两侧的文武百官,那柄伴随他征战、象征军事统帅权的青铜钺,就静静倚放在他触手可及之处,无声却坚定地宣示着力量与秩序。而玥则坐得更为沉静内敛,双手优雅地交叠置于膝上,那枚代表教化与传承的青玉琮,安然躺在身侧铺着玄色锦缎的垫子上。她的目光平和似水,却带着能洞察秋毫的专注,仔细聆听着殿内的每一丝动静。
殿内的气氛,比阳歌在位时明显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与紧绷。老臣如岩灵、绘等,皆垂眸肃立,看似恭敬,实则都在用眼角的余光,仔细打量着这两位年轻的掌权者,衡量着他们的决断、器量与掌控局面的能力。期待与忧虑,如同深水下的暗流,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悄然涌动。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也混杂着官员们官服上淡淡的浆洗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
打破这微妙沉寂的,是情报首领如石匆匆入殿的脚步声。他面带风尘,眼窝深陷,衣袍下摆沾着干涸的泥点,显然是多日奔波、未曾好好休息,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焦虑与疲惫。
“禀监国、辅政,”如石的声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他带来的消息,瞬间攫住了殿堂内所有人的心神,“北境、东线,边境皆有异动。”
“讲。”勐言简意赅,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头嗅到猎物气息的猎豹。
“北境,‘北风’暗哨最新回报,”如石语速平稳,但每个字都带着千钧分量,“鬼方各部在经过前期的内斗与我方分化策略后,近期活动陡然频繁起来。有几个较大部落的斥候小队,开始频繁出现在我方防线外围,进行试探性侦察,虽未发生直接冲突,但其各部族之间的联络信号、使者往来明显增多,狼烟传递也较往日频繁。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内部……疑似正在摒弃前嫌,有重新整合、一致对外的迹象。”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其新任首领,根据我们拼凑起来的零星信息和俘虏口供推测,可能是一位名为‘兀术’的年轻头人,此人以勇悍绝伦和用兵狡诈着称,在鬼方诸部中声望正急速攀升。”
殿内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低低的议论声,如同蜂群嗡鸣。鬼方这个北境的心腹大患,并未因之前的打击和分化而一蹶不振,反而可能在更危险的领导者带领下,卷土重来。
如石略作停顿,待议论声稍息,继续禀报,脸色更加凝重:“东线,亳邦方面。大将厉所属的精锐部队,近半月来,于边境我方可视范围内,频繁进行大规模实战演武,阵型调动极具攻击性,矛头直指我方关隘。更棘手的是,边境我方一侧的几处重要集市,近十日来已累计发生大小冲突十七起,多为亳邦兵士蓄意挑衅,借口搜查所谓‘逃奴’、‘奸细’,实则毁我商贩货物,抢夺财帛,殴打我边民,气焰极为嚣张。边境气氛……已十分紧张,商旅几乎断绝,边民人心惶惶。”
坏消息接踵而至。刚刚平稳完成的权力交接,立刻面临着来自北方和东方两个方向的、严峻的外部考验。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阴云,笼罩在殿宇之上。
勐的眉头紧紧锁起,形成一道深刻的竖纹,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击着,那是他面临重大决策时惯有的思考动作。外部压力,尤其是亳邦厉将军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让他骨子里的刚猛血性与作为监国扞卫国家尊严的责任感瞬间被点燃。
“厉贼猖狂!”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相交般的冷硬质感,清晰地传遍大殿,“先是陈兵边境耀武扬威,如今又纵兵挑衅,毁我商市,伤我百姓,视我汉国如无物!此等行径,若不予强硬回应,彼必以为我新主软弱,更加得寸进尺!”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殿内武将序列,那些跟随他征战过的将领们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最终,他的视线落在大殿一侧那张巨大的、标注着汉国疆域与各方势力的皮质地图上,手指虚点东线重镇“东陲营”的位置。
“我意已决!”勐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军人式的直接与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即刻从龙城卫戍军中,抽调一个精锐千人队,配足强弓硬弩,由果毅校尉统领,三日内开拔,增援东陲营!同时,以监国令谕,通传边境各部,全面提高戒备等级,若亳邦军士再敢越界滋事,骚扰我民,守军可依据《汉律》与军律,当场擒杀,不必层层请示,徒增顾虑!必要让那厉知道,汉国换了我勐来当家,刀锋只会更利,护国之志只会更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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