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的身影自永夜之城无声无息地消失,没有惊动任何寻常魔族子民。
他如同一滴融入墨池的水,悄无声息地跨越了层层空间,再次现身时,已身处一片荒芜死寂、魔气呈现出诡异胶着状态的戈壁。
这里已是魔界记载中较为靠近核心区域的“沉寂戈壁”,再往深处,便是连大多数魔族强者也不敢轻易踏足的未知领域,而传说中的“始魔之窟”,便隐藏在这片未知的最深处。
他甫一现身,周遭那粘稠得近乎凝固的原始魔气便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地涌了上来,带着一种蛮横的、试图同化乃至吞噬一切外来气息的意志。
这里的魔气,远比魔界其他地域更加古老、更加暴烈,充满了混沌初开时的蒙昧与野性。
若是寻常圣尊在此,只怕瞬间就要运转全身功力抵御,稍有不慎便可能被这原始魔气侵蚀神智,沦为只知杀戮的魔物。
然而,墨辰只是静静站立,甚至未曾刻意运转功法。
那足以侵蚀神魂、污秽仙体的原始魔气,在靠近他周身三丈之时,便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自然而然地被一股无形力场牵引、驯服,最终化作精纯无比的混沌之气,丝丝缕缕地融入他的四肢百骸,非但无害,反而成了滋养他混沌圣体的补品。
他体内那八块已与他性命交修的混沌灵源碎片(金、木、水、火、土、风、冰、光)微微震颤,散发出愉悦的波动,仿佛游子归乡,对这片充斥着最接近本源力量的环境感到格外亲切。
大成境界的《混沌创世诀》自行缓缓运转,如同一个永不停歇的漩涡,高效地将外界一切属性的能量,无论是狂暴的魔气,还是隐藏在魔气深处那更为古老稀薄的混沌气流,尽数吸纳、转化,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
这便是混沌之道的霸道与神异,包容万物,演化万法,万邪不侵。
墨辰没有急于赶路。
他闭合双目,圣尊巅峰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无限蔓延开去。
他的神识感知中,这片戈壁并非死物。
脚下暗红色的大地深处,仿佛有无数条沉睡的魔脉在缓缓搏动,散发出微弱却连绵不绝的能量波动。
天空是永恒的暗紫色,不见日月星辰,只有扭曲的光晕和偶尔撕裂天际的、无声的混沌闪电。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血腥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世界初生时的苍茫气息。
在这片看似死寂的天地间,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道自离开永夜之城后,便一直萦绕在心头、若有若无的呼唤。
这呼唤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源自灵魂本源的共鸣与牵引。
它微弱,却无比清晰;它遥远,却又仿佛近在咫尺。
它来自这片大地的最核心,来自那传说中孕育了整个魔界的源头——魔界之心。
这呼唤带着一种古老的期盼,一种认可的试探,更蕴含着一丝唯有墨辰才能感受到的……虚弱与渴望。
魔界之心,似乎在渴望着什么,渴望着能与它同源的力量,渴望着能带领魔界走向新生的存在。
“魔界之心……”墨辰在心中低语,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混沌之色流转,仿佛倒映着整个世界的生灭,“你在呼唤我,是认可了我这‘混沌魔君’的身份,还是……你也感受到了来自神界的巨大威胁,需要借助我的力量?”
他回想起蓝凌的分析,神界三大图谋如同三柄利剑悬于头顶。
更大规模的神战,针对母亲的阴谋,搜寻摧毁混沌灵源碎片……任何一项,都足以将刚刚统一的魔界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时间,确实不站在他这一边。
被动等待,只会让局势不断恶化。
唯有获得更强的力量,真正掌控魔界本源,成就界尊之位,方能破局,方能拥有与神帝正面抗衡、救回母亲的资本!
这始魔之窟,他非去不可。
这魔界之心,他志在必得!
心意已决,墨辰不再停留。
他身形一动,并未施展撕裂虚空之类的神通,而是如同融入了风中,化作一道几不可察的灰色流光,贴着荒芜死寂的戈壁地表,向着那呼唤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的速度极快,瞬息千里,但行动间却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与周遭的环境,与脚下大地的脉动,甚至与空气中流淌的原始魔气产生着细微的共鸣,使他仿佛成了这片天地的一部分,而非闯入者。
沿途,景象越发荒古诡谲。
他看到高达万丈的、由不知名黑色骨骼堆积而成的山峦,骨骼嶙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仿佛属于某个早已陨落在时光长河中的太古巨魔。
他飞越了沸腾的、翻滚着暗红色气泡的岩浆之海,海中有巨大的、长满骨刺的阴影游弋,散发出堪比圣尊的凶戾气息,但在感知到墨辰身上那纯净而高等的混沌气息后,都本能地选择了蛰伏,不敢轻易冒犯。
他也途经了一些被诡异力场笼罩的区域,那里的空间是扭曲的,时间流速也变得异常,时而快如闪电,时而慢如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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