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神帝的帝尊领域,乃是他执掌神界权柄、融合光明本源法则所化的绝对禁区。
在此领域之内,空间凝固,万法归寂,一切异种能量与意志皆被排斥、净化乃至抹除。其心神更是与领域合一,如同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冷漠天道,俯瞰众生,万念不萦于心。
然而,叶菲以自身最后残魂与毕生执念所化的那一支“思念之箭”,却是一种超越了常规能量、甚至超越了普通神识攻击的奇异存在。
它无形无质,不携带任何破坏性的力量,其本质,是最纯粹、最浓烈的情感凝聚,是对特定目标(墨辰)至死不渝的倾慕、牵挂与牺牲决意,以及对其对立面(神帝)冰冷无情、视生灵如草芥的控诉与悲鸣。
这种纯粹到极致的情感力量,其振动频率,竟在某种程度上,绕过了帝尊领域对物质与能量的绝对防御规则,如同一种无法被物理屏障阻挡的“共鸣”,直接作用于心神本源层面。
“嗡——”
一声极其轻微,轻微到几乎不存在于现实维度,只回荡在灵魂层面的颤鸣响起。
那支无形的思念之箭,在触及赤霄神帝那由纯粹光明与至高法则凝聚的模糊身影外围时,并未像任何能量或物理攻击那样被瞬间湮灭、弹开。
它就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微小石子,又像是穿透厚重冰层的一缕暖阳,竟然……渗透了进去!
并非强行突破,更像是一种……被“允许”的融入?
或许是这攻击方式太过特殊,特殊到连帝尊领域的自动防御机制都未能将其识别为威胁;又或许是这情感力量中蕴含的某种特质,触动了一丝连神帝自身都未曾察觉、或者说早已被其强行冰封的……“人性”的角落?
刹那间。
赤霄神帝那如同万古寒冰、映照着宇宙生灭规则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细微到连他自己都差点忽略的……涟漪,荡漾开来。
这涟漪并非力量的波动,而是心神的摇曳。
就在这一刹那的恍惚中,无数被他自己以绝对理智和神权至上信念强行镇压、封存在记忆最深处,几乎要被岁月磨灭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心防的缝隙!
第一幅画面: 神界花园,瑶光(云曦)年少时,赤着脚在缀满星辉的草地上奔跑,回头对他这个父皇展露出比星辰更璀璨的纯净笑颜。
那时的她,是他最钟爱的明珠,是神界最耀眼的公主。
第二幅画面: 瑶光跪在冰冷的神殿上,倔强地抬起头,眼中含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父皇,我爱他(暗夜魔君墨阳)。神魔之别,并非不可逾越的鸿沟!求您成全!”
他震怒,呵斥,看着她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被失望和决绝取代。
第三幅画面: 无尽的星域战场,暗夜魔君墨阳浑身是血,魔甲破碎,却依旧将他护在身后(某次意外遇险),嘶吼道:“赤霄!带曦儿走!”
那一刻,魔君眼中没有神魔之见,只有对一个父亲、一个爱人的守护。
而他自己,则冷漠地调动神军,完成了对这位“救命恩人”的合围……墨阳陨落前,看向他那带着无尽嘲讽与悲凉的眼神。
第四幅画面: 瑶光公主被强行押回神界,打入冰冷神牢时,那彻底心死、如同琉璃破碎般的眼神。
她不再看他这个父皇一眼。
第五幅画面: 就在刚才,那道来自天牢深处,属于叶菲的、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残念哀鸣,以及那哀鸣中蕴含的,对一个下界凡人(墨辰)至死不渝的情意,还有对他这个神帝……无声却最尖锐的控诉!
这些画面,这些被他视为“瑕疵”、“错误”,必须被抹除、被遗忘的情感纠葛,在这一刻,因为一支微不足道的“思念之箭”,如同被点燃的引线,轰然爆发!
尤其是最后叶菲那缕残念的哀鸣,与记忆中女儿瑶光绝望的眼神,竟有那么一丝……重合?
她们,不都是他“绝对神权”与“冰冷规则”下的牺牲品吗?
“朕…错了么?”
一个荒诞的、足以颠覆他亿万年信念的念头,如同毒蛇,骤然噬咬了他的心神一下。
虽然这念头仅仅存在了亿万分之一刹那,就被他更加庞大的理智与冰冷神性瞬间碾碎、镇压。
“荒谬!朕乃神帝,执掌天道!顺朕者昌,逆朕者亡!情感,不过是弱者才沉溺的毒药!规则与秩序,才是永恒!”
赤霄神帝的意志重新变得冰冷坚硬,甚至比之前更加冷酷,仿佛要用这极致的冷来彻底冻结刚才那一丝不该有的“涟漪”。
然而,高手相争,只争刹那!
尤其是帝尊级别的对抗,心神意志的完美无瑕,与力量的掌控同等重要!
就在赤霄神帝心神因旧事浮现而产生那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导致其完美无缺的帝尊意志出现极其短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凝滞的瞬间。
一直在他领域压制下苦苦支撑、灵觉却提升到极致的墨辰,猛地捕捉到了这一线稍纵即逝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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