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侧脸的弧度,那束起长发的轮廓,那微微抿起的唇线…分明就是——阮柒!
一个由亿万生灵的“悔恨”、“自责”、“痛失”等最深沉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巨大无匹的阮柒侧影,静静地悬浮在这片虚妄之海最深处的异度空间里!
“这…这是…” 凌瑶冰蓝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手中的金色晶片,此刻如同燃烧的太阳,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与悲鸣!晶片与这片星云之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烬天魔尊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那巨大的情绪星云轮廓,周身魔炎剧烈波动,冰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悔恨…自责…众生…之毒…凝成了…她的…残像?”
而墨尘…
在踏入这片空间的瞬间,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摇晃,几乎要从虚空中坠落!腰间那块空白的灰白玉佩,此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般的银灰色光芒!玉佩上的裂痕疯狂蔓延、加深!无数细密的银灰色光丝从裂痕中喷涌而出,不受控制地射向前方那巨大的星云轮廓!
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混杂着亿万生灵最痛苦悔恨情绪的精神洪流,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顺着玉佩与星云之间的无形联系,狠狠地冲击着墨尘的识海!
刹那间,墨尘的视野被无数破碎、扭曲的画面淹没: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跪在简陋的坟茔前,捶胸顿足,老泪纵横:“都怪我啊!轻信了那‘长生丹’骗子!花光了给幺儿治病的钱啊!幺儿…娘对不起你啊!”
——一个年轻的修士,在废弃的洞府里,用头疯狂撞击着墙壁,双目赤红:“蠢货!我真是蠢货!为了那点蝇头小利,把师尊传我的护身阵图都抵押了!现在什么都没了!我该死!我真该死!”
——一个富态的商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库房和追债的符箓,瘫软在地,眼神空洞:“贪…贪念害人啊…轻信了那‘内部消息’…半辈子积蓄…全完了…”
——一个女子,抱着冰冷的道侣尸体(因被骗入绝地),眼神死寂,对着虚空喃喃:“是我…是我害了你…我不该信他…不该逼你去…我悔啊…”
亿万种声音,亿万种悔恨,亿万种痛失所爱的绝望…如同最狂暴的海啸,冲击、撕扯着墨尘的灵魂!这些源于众生的负面情绪,在规则重写的伟力下,在虚妄之海的特殊环境中,竟被阮柒最后消散的那点存在痕迹所吸引、所承载…最终,凝聚成了这尊象征着她牺牲代价的、由众生之“毒”构成的巨大墓碑!
“噗——!”
墨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血雾在虚空中瞬间被周围的情绪“尘埃”吸收,那星云的轮廓似乎…更加凝实了一丝!他死死捂住额头,指缝间青筋暴起,空洞死寂的眸子此刻被无尽的痛苦和混乱充斥,仿佛随时会被这众生悔恨的洪流彻底冲垮、同化!
“墨尘!” 凌瑶惊骇欲绝,冰蓝情丝化作锁链,试图将他拉回。
烬天魔尊猩红的魔炎也化作巨手,抓向墨尘。
然而,就在这危急关头——
嗡!!!
悬于空间入口处的归无剑,再次爆发出震彻灵魂的剑鸣!这一次,剑鸣中充满了焦急与守护的意志!那道贯穿空间的光柱骤然收缩、凝练,化作一道纯净到极致的银灰色光流,无视空间距离,瞬间注入墨尘体内!
归无剑的寂灭之光,如同最清凉的甘泉,暂时压制住了那狂暴的众生悔恨洪流,稳住了墨尘即将崩溃的心神。
墨尘剧烈喘息着,缓缓抬起头。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归无剑之光的守护下,重新凝聚起一丝清明。他死死地盯着那片由众生悔恨构成的、酷似阮柒的巨大星云轮廓,眼神中翻涌着无法形容的痛楚、怜惜…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不是…墓碑…” 他嘶哑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响起,带着血的味道,“是…伤痕…”
“众生…欠她的…悔恨…之…债…”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却带着寂灭本源的银灰色剑意,颤抖着,遥遥指向那片巨大的、无声哭泣的星云轮廓。
归无剑在他身后,剑鸣低回,仿佛在哀悼,又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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