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
“墨尘院长怎么了?”
“那股波动…好可怕…又好温暖?”
惊疑、担忧的低语如同潮水般在学子间蔓延。坐在最前排的几位资深导师也霍然起身,脸上满是凝重。
墨尘对台下的骚动恍若未闻。他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意志,都被腰间那爆发出前所未有光芒与悸动的玉佩死死攫住!他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玉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微微前倾,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冲击。他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死死盯着玉佩裂痕深处那一点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的银灰色核心!
那核心之中,一点微小的凸起,历经千年的生长,终于在这一刻,在银辉的照耀下,显露出了它完整而清晰的形态——那是一个古老而隽永的符文,一个凝聚了无尽思念与守护契约的印记:
“柒”!
“是…是你…回来了…?”墨尘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低语破碎得几乎不成调。千年的等待,千年的沉寂,在这一刻被这枚凝聚成形的符文彻底点燃!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与呼唤,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狂龙,顺着他与归无剑那永恒不绝的联系,轰然爆发!
轰隆——!!!
仿佛是为了回应这跨越千年的灵魂呼唤,一声撼天动地的剑鸣,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道院上空宁静的天穹!那声音并非来自人间,而是源自虚妄之海的最深处,带着穿透时空壁垒的无上伟力,瞬间响彻整个三界反诈道院,乃至更广阔的天地!
讲堂穹顶那坚固无比的灵能合金结构,在这声剑鸣之下,脆弱得如同纸糊!并非被物理破坏,而是被一种更高维度的、属于寂灭与守护本源的规则之力,无声地消融出一个巨大的、通往无尽星空的通道!
一道无法形容其璀璨与辉煌的剑光,从那通道中如九天银河倒卷而下!
归无剑!
古朴的剑身缠绕着永恒不灭的寂灭之光,千年过去,它非但没有黯淡,反而在吸收了无数关于“无名英雄”的集体记忆碎片后,剑脊上“禁止诈骗”的符文流转得更加灵动深邃,剑格处那点守护的银灰色光芒,更是凝练得如同实质,散发着令万物俯首的威严!而此刻,剑身之上,更流淌着无数细密的、由纯粹精神意念凝聚而成的淡金色光流——那是千年间,三界众生对“反诈先驱”的感念、追思与信念所化!
它不再是死物,更像是一个承载着亿万生灵共同意志的活体丰碑!
归无剑并未停留,它如同找到了终极的归宿,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裹挟着墨尘腰间玉佩爆发出的、与它同源共鸣的璀璨银辉,轰然冲出道院讲堂,直射九霄云外!
“归无剑!”
“它…它要去哪里?”
“快看天上!”
惊呼声响成一片。学子们、导师们,乃至整个道院、附近仙城的所有生灵,都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无数道目光追随着那道煌煌剑光,穿透云层,刺破苍穹。
下一刻,更令人灵魂战栗的景象出现了!
归无剑悬停在道院上方极高的天穹之顶,剑尖朝下,剑鸣声陡然变得无比宏大,如同开天辟地的神谕!随着这声剑鸣,它剑格处那点凝练到极致的银灰色光芒,骤然爆发!
光芒并非扩散,而是化作亿万道纤细如发、却又坚韧无比的银灰色光丝,如同反向生长的世界树之根,逆溯而上,狠狠刺入头顶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深邃苍穹!
滋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彻寰宇!那被归无剑光丝刺入的“天空”,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紧接着,在亿万双惊恐、震撼、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那片“天空”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横贯东西、无法丈量其广袤的漆黑裂口!
裂口之后,并非深邃的宇宙,而是——虚妄之海!
那片由亿万悔恨凝成的幽暗星云,如同被唤醒的洪荒巨兽,在归无剑光丝的牵引下,从异度空间的囚笼中,被缓缓地、无可抗拒地……拖拽到了现实世界的天穹之上!
星云旋转着,庞大的阮柒侧影轮廓占据了几乎半个天空,幽暗、沉重,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悲伤与悔恨。然而,与千年前不同的是,那轮廓的边缘,在归无剑千年守护与众生记忆滋养下,早已不再模糊混沌。发丝、衣袂、指尖的弧度,都变得清晰无比,甚至能看清那由无数被净化后的银灰色悔恨本源尘埃所勾勒出的、带着悲悯与坚毅神情的面部轮廓!
整个三界反诈道院,乃至目力所及的广袤区域,瞬间被星云投下的巨大阴影所笼罩。阳光被吞噬,天地间一片昏暗,唯有归无剑和星云核心处那一点纯净的银灰色光芒,如同黑暗宇宙中仅存的灯塔,散发着微弱却永恒的光。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大地。所有生灵,无论修为高低,在这来自众生心灵深处最沉重伤痕的具现化面前,都感到了源自灵魂的颤栗与渺小。巨大的压迫感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墨尘不知何时已松开了捂着玉佩的手,踉跄着走出了被归无剑洞穿的讲堂穹顶范围,站在露天的高台上。他佝偻着腰,仰着头,霜雪般的白发在星云卷起的无形气流中狂乱飞舞。他死死盯着星云最核心处那一点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的银灰色光芒,枯槁的脸上,浑浊的老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顺着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
千年孤寂,千年守望,终于在这一刻,看到了那缕微光真正燎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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