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然则,”林凡话锋一转,“若只行霸道,一味崇尚武力,苛法虐民,穷兵黩武,则虽可强盛一时,然民心尽失,终如秦朝,二世而亡,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强横之武力,可夺天下,却难以守天下。欲得长治久安,终需行王道,施仁政,收服人心。故曰:无王道,则霸道不远。霸道为盾,护持自身;王道为舟,载民渡岸。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他顿了顿,结合当前实际道:“以荆州论之,刘州牧初至,宗贼横行,若不行雷霆手段(霸道),何以迅速稳定局势?然稳定之后,便需招贤纳士,劝课农桑,兴办教育(王道),方能根基稳固。以南郡论之,我等待曹寅乱政之后,亦需先以强硬手段整肃吏治、剿匪安境(霸道),方能推行屯田、安抚流民之政(王道)。具体何时当用王道,何时当用霸道,需审时度势,因地因时而异。其核心,在于‘务实’二字,一切政策,需以是否利于民生安定、是否利于势力存续发展为最终考量,而非拘泥于王道霸道之虚名。”
林凡这番论述,融合了后世的辩证法思想和实用主义哲学,既肯定了王道理想的终极价值,又强调了霸道手段在乱世的必要性,并将二者统一于“务实”和“利民”的目标之下。
蒯良听完,抚须良久,沉默不语,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水榭内一片安静,只有煮茶的咕嘟声轻微作响。
半晌,蒯良忽然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中露出由衷的赞赏之色:“妙哉!‘无霸道,则王道不存;无王道,则霸道不远’!‘霸道为盾,王道为舟’!长史此言,真如醍醐灌顶,发人深省!将老夫心中多年之困惑,一朝点破!”
他显得有些激动,继续道:“昔日吾弟异度常言‘治平者先仁义,治乱者先权谋’,吾虽知其有理,却总觉过于强调权谋机变,恐失儒家之本。今日听长史‘一体两面、因时制宜’之论,方知二者并非割裂。务实利民,方为根本!长史之见,远超寻常腐儒,亦非只知权谋之术者所能及也!难怪能助刘太守迅速平定南郡,果然有其深意!”
林凡连忙谦逊道:“别驾过誉了。此乃凡一点愚见,能得别驾认可,实乃荣幸。”
蒯良看着林凡,眼神愈发温和,甚至带着几分惜才之意:“长史不必过谦。观长史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识胸怀,实属难得。如今像长史这般既能通晓实务,又不忘仁义根本的年轻人,太少见了。”他这话语中,似乎隐隐将对林凡的评价,与更侧重权谋的其弟蒯越区分开来。
气氛变得融洽起来。蒯良似乎真的只是来探讨学问的,接下来的谈话,更多集中在具体的治理细节上,例如如何有效推行教化、如何平衡士族与寒门的利益、如何选拔真正有用的人才等等。林凡结合现代的一些管理学和社会学概念,谨慎地提出了一些建议,如“教化需与百姓生计相结合”、“选拔人才可试之以事,观其成效”等,听得蒯良频频点头,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交谈愈发深入,茶已换过两遍。蒯良忽然似不经意间问起:“昨日席间,听闻林长史言及南郡曾派侦骑深入伏牛山,发现匪患异常?不知…可有何具体发现?”
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敏感话题!林凡心中警铃微作,但面上依旧平静,答道:“回别驾,确有此事。那股匪徒非同一般,组织严密,装备亦远超寻常山匪,且…其活动轨迹,似与南阳方面有所牵连。因其盘踞之地形复杂,我军侦骑未能深入核心,故所知有限。此事已禀明州牧大人,我等必加紧监控,绝不容其坐大,危害荆州安危。”他再次强调匪患的严重性和与南阳(袁术)的可能关联,继续引导方向,但对西凉军的猜测则绝口不提。
蒯良目光深邃,静静听着,缓缓点头:“与南阳牵连…嗯,此事确需重视。袁公路野心勃勃,不可不防。”他并未深究,话锋一转,却抛出了一个更让林凡心惊的问题:“长史以为,董卓麾下,除吕布、李傕、郭汜等骁将之外,其谋士李儒、贾诩之流,其人若何?”
贾诩!林凡心中剧震!蒯良为何突然提及贾诩?是随意举例,还是…意有所指?难道州牧府已经掌握了某些将伏牛山与贾诩联系起来的线索?还是蒯良凭借其智慧,已经从某些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了什么?
他强压心惊,谨慎答道:“李儒助纣为虐,策划废立,毒杀太后,乃董卓心腹智囊,然其计虽毒,却失之阴狠,恐非长久之道。至于贾诩贾文和…”林凡斟酌着用词,“此人名声不显,却深谙自保之道,其谋略深沉,每每于关键处发力,效果惊人(如劝董卓余党反攻长安),乃乱世中一等一的聪明人。然其心难测,似更重自身与家族的存续,而非忠义于某一主上。此类人物,可利用,却难信赖,更需严防。”
他尽可能客观地评价,既不过分突出贾诩,也不刻意贬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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