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神机妙算……”甘宁看到这艘小船,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微微一松,强烈的疲惫和伤痛袭来,几乎让他昏厥。
陈勐不敢怠慢,与手下迅速将甘宁安置在船舱内,为他换上普通士卒的染血衣甲,掩盖其身份特征。随后,两人奋力将小船推入水中。
“统领,我们往哪个方向?”陈勐低声问道。向东是江东控制的水域,无异于自投罗网;向西、向南是陆地,更是死路;向北……北岸已是吕蒙的天下。
甘宁虚弱地抬起手,指向了东南方向,那是长江下游,更是江东腹地的方向!
“逆流……而上……找机会……靠南岸……潜入……柴桑附近……”甘宁断断续续地说出林凡预案中最惊人也最出人意料的一步!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周瑜和吕蒙绝不会想到,他们苦苦追索的“假黄祖”,没有向西逃往竟陵,也没有向北或向南流窜,反而会朝着他们的大本营方向而去!
小船如同幽灵,借着芦苇的掩护和渐渐降临的暮色,悄然驶入宽阔的江面,然后调整方向,沿着南岸水浅芦深之处,小心翼翼地向上游,向着柴桑方向,开始了这场极其冒险的“灯下黑”之旅。
当夜,西陵城内的战斗声渐渐稀疏下来,吕蒙和凌统的部队基本控制了全城主要区域,零星的抵抗仍在阴暗的角落持续,但已无力回天。一座座府库被接管,一队队俘虏被押解出城,曾经喧嚣的城池陷入了死寂与压抑的哭泣之中。
吕蒙在原本属于黄祖的太守府(现已残破不堪)内,听着各部汇报战果,清点着缴获的物资,志得意满。虽然过程曲折,代价不小,但江夏重镇西陵,终于落入了江东手中。那颗“黄祖”的首级,被他命人用石灰腌制,准备作为重要战利品,送往柴桑。
“恭喜将军攻克西陵!”麾下将领纷纷道贺。
吕蒙意气风发:“传令,犒赏三军!严密搜捕残敌,尤其是林凡派来的细作!另外,立刻派人禀报都督,西陵已下,我军正肃清残敌,不日即可兵发竟陵,剿灭林凡!”
他并不知道,他以为已经授首的“黄祖”,此刻正如同受伤的江豚,在离他并不遥远的江面上,向着他的大本营,进行着一场无声而又惊心动魄的渗透。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竟陵的林凡,也接到了西陵城破、“黄祖”战死的密报。他沉默了片刻,脸上无喜无悲,只是走到舆图前,将代表西陵的那面小旗轻轻取下。
“兴霸,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也看我……这最后一步,能否骗过周郎了。”
他低声自语,目光投向了襄阳和许都的方向。西陵的陷落,并非结束,而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开始。他牺牲了江夏,甚至可能牺牲了甘宁,所要换取的契机,正在缓缓浮现。
江风呜咽,月色朦胧。西陵城的烽火暂时熄灭,但围绕着荆州命运的博弈,却进入了更加深邃、更加凶险的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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