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校事府密室内,烛火将司马懿修长的身影投在冰冷的墙壁上,摇曳不定。他面前摊开着一幅巨大的荆襄舆图,上面以不同颜色的朱砂标记着密密麻麻的符号与箭头,仿佛一张正在编织的死亡之网。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一种近乎凝滞的算计气息。
董昭(校事府荆襄方向负责人)垂手恭立在一旁,蜡黄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更带着对眼前这位年轻主事的深深敬畏。数月运作,虽在竟陵折损了李福等几个不甚重要的棋子,但在搅动荆南风云、离间孙刘方面,校事府可谓战果颇丰。
“主事,据各方回报,孙权已对刘备采取限制措施,双方边境紧张,贸易几近中断。刘备方面,则明显加强了与竟陵林凡的往来,同时西向益州的意图也愈发明显。”董昭低声汇报着最新进展,“林凡内部虽经清查,暂时稳固,然其与刘备因武陵之利,芥蒂已生,互信大不如前。我方散布之流言,仍在持续发酵。”
司马懿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舆图上,手指轻轻划过竟陵的位置,语气平淡无波:“林凡……倒是块难啃的骨头。其内部铁板一块,暂时难以下手。孙刘失和,虽可喜,然尚未伤其根本。曹操……丞相要的,是荆襄之地烽烟再起,是孙、刘、林三方焦头烂额,无力北顾。”
他抬起头,那双鹰视狼顾之眼中,闪烁着冰冷而笃定的光芒:“是时候,给他们再添几把火了。仅靠流言与收买,力度还不够。需有真正的‘兵锋’与‘边患’,让其等疲于奔命,方可为我大军日后南下,创造良机。”
董昭精神一振:“主事已有良策?”
司马懿微微颔首,手指在舆图上由北至南,虚点三处:“荆襄之地,北接中原,东临吴越,南抵蛮荒,西通巴蜀。其势虽强,然四面受敌。我当效古人‘驱虎吞狼’之策,为其引来三路边患,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他顿了顿,清晰地道出谋划:
“**第一患,在北。**”手指点向襄阳以北,“命曹仁将军,自宛城、新野方向,派出多支精锐骑兵,不拘数量,但求其疾如风,侵如火!不必攻坚城,专司骚扰其边境屯田,焚毁粮草,截杀商旅,掳掠人口。我要让林凡、刘备,在北境日夜不得安宁,不得不分兵驻守,消耗其精力与粮秣!”
“**第二患,在东。**”手指移向合肥、濡须口方向,“令张辽、李典诸将,于淮南广布疑兵,多张旗帜,频繁操练,制造即将大举南侵之假象!孙权性多疑,必不敢怠慢,定将重兵布于江北,如此,其便无力也无意西顾荆南,甚至可能为求自保,进一步向刘备施压,索要资源。”
“**第三患,在南!**”司马懿的手指最终重重地敲在舆图最南端,交州的位置上,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狠厉,“此乃关键!交州士燮,年老昏聩,割据偏安,久不奉朝廷号令。然其族人士壹,素有野心,勇而无谋。可遣能言善辩之士,携丞相‘卫将军’印绶、金帛厚礼,秘密前往苍梧,游说士燮,许其若能北上攻取荆州零陵、桂阳二郡,则不仅承认其世袭交州,更表奏其为‘镇南大将军’,永镇岭南!士燮或可犹豫,然士壹必为所动!只要交州兵锋北指,荆南腹地必然震动!林凡、刘备,谁去救援?如何救援?利益如何分配?此乃一着妙棋,可使其等矛盾彻底激化,甚至兵戎相见!”
北扰、东疑、南侵!三路并举,虚实结合!
董昭听得心旌摇曳,仿佛已经看到荆南之地在三面夹击下烽火连天的景象。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恭声道:“主事神算!此三患齐发,孙、刘、林必陷于水火!属下这便去安排!”
“且慢。”司马懿叫住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阴柔冷静,“行事需密。北线骑兵骚扰,由曹仁将军执行即可,你不必插手。东线疑兵,自有张辽将军安排。你的重点,在南线!务必选派最得力之人,务必将‘卫将军’印信与丞相的‘诚意’,亲手交到士燮、尤其是士壹手中!同时,散播谣言于交州,言荆南空虚,零陵、桂阳富庶,取之易如反掌!”
“属下明白!必不负主事重托!”董昭领命,匆匆离去。
司马懿独自立于舆图前,烛光映照着他半明半暗的脸庞。他轻轻拂过图上“竟陵”二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林凡……庞统……且看尔等,如何应对我这‘三患南侵’之局。”
司马懿的计策,如同投入静湖的三块巨石,在北、东、南三个方向,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北线,狼烟骤起。**
初春的荆北边境,原本应是农人忙于春耕的时节。然而,数支来自宛城方向的曹军精骑,如同鬼魅般越过边境,他们人数不多,往往只有数十或百余骑,但来去如风,装备精良。
他们并不攻打拥有重兵守卫的城池,而是专门寻找防守薄弱的屯田区、村庄以及商队。铁蹄践踏过刚刚冒出嫩芽的庄稼,火箭点燃了储存粮草的仓廪,锋利的马刀砍向惊慌失措的百姓和商旅。一时间,竟陵北部、新野以南的广袤区域,烽燧日夜不息,告急文书如同雪片般飞向竟陵军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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