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熟悉的暖意裹醒——是暖宫布重新裹在了腰上,艾草的余温混着阿婆熬的汤药味,钻得鼻腔发痒。睁开眼时,天已经黑透了,帐帘外的风雪声又起,观音女趴在榻边睡着了,延寿女靠在她肩上,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奶酥。
我动了动手指,碰醒了观音女。她揉着眼睛抬头,看见我醒了,立刻笑出了眼泪,转身端过案几上温着的汤药:“娘,你醒了!阿婆说这药是补气血、止经血的,要趁热喝。”
汤药很苦,混着姜味和艾草的涩,我皱着眉喝了半碗,就实在咽不下去了。延寿女连忙递过奶酥:“娘,吃口这个压一压,是我下午刚烤的。”
我咬了一口奶酥,甜香混着草药味,让我舒服了些。帐帘突然被掀开,巴图鲁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看见我醒了,脸上露出松快的神色:“萧后,您醒了就好!潢水那边传来消息,耶律璟的主力听说耶律沙战死,已经暂时退到了祖州方向,石门峪的布防已经加固好了。”
“祖州?”我坐起身,腰腹的坠痛好了些,却还是发虚,“耶律璟是想守着太祖的陵寝,等援军?”
“应该是。”巴图鲁把粥放在案上,“我们的探马已经盯着那边了,您安心养身体,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行。”
我点了点头,看着案上的热粥,突然想起昨夜梦里潢水之畔的草绿——等这场仗彻底结束,我一定要带着观音女和延寿女去那里,放马、牧羊,喝刚熬好的奶粥,再也不碰铁甲和长矛。
观音女扶我靠在枕上,延寿女把暖炉塞进我怀里:“娘,阿婆说你经血刚止,气血还亏,得躺满三天才能下床,这几天的事都交给我们和首领伯伯们,你别操心了。”
我摸着暖炉的温度,看着两个女儿红着眼眶却强装镇定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窗外的风雪还在刮,可帐内的羊油灯暖得像春阳,女儿们的气息裹着草药和奶酥的香,让我忘了腰间的痛,忘了战场上的血。
“等开春了,”我捏了捏延寿女的脸,声音还有些哑,“娘带你们去潢水边上放风筝,好不好?”
延寿女用力点头,眼泪掉在我手背上:“好!娘说的,开春了一定要去!”
观音女也笑了,帮我掖了掖被角:“娘,你快睡吧,我们守着你。”
我闭上眼睛,暖炉的温度顺着掌心漫到心里,女儿们的呼吸声轻得像羽毛。恍惚里,我好像看见潢水的草绿了,风里裹着花香,观音女和延寿女牵着风筝跑在草地上,笑声像铃铛一样脆。
这一次,我没有做噩梦。梦里没有铁甲,没有长矛,只有草原的风,和女儿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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