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晨雾还没散,就被机关车的车轮碾出了两道深痕。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际只泛着一点淡青,像有人在墨色的布上抹了道石青颜料,冷得很。项尘坐在第一辆指挥车的车辕上,怀里的龙符烫得厉害,比昨晚在火堆旁还热,像是揣了块刚从炉子里夹出来的玄铁,隔着布都能感觉到里面龙脉核心在“咚咚”跳,跟远处长平方向传来的隐约震动,竟莫名地合了拍。
“项大哥,你摸这龙符,是不是比昨天更烫了?”小伍从后面的车跳上来,手里攥着个刚刻好符文的木柄短刀,刀身上的缓流符还泛着淡蓝的微光。他凑到项尘身边,伸手碰了碰布包,刚碰到就赶紧缩回去,“哎哟,这么烫!不会是锚点那边出啥大事了吧?”
项尘把布包紧了紧,抬头往长平的方向看——那边的天是暗的,不是普通的阴天,是那种像被墨水泡过的黑,连晨雾都绕着那片黑走,像是怕被吞进去。“应该是锚点快撑不住了,”他声音沉了点,“昨晚探子传信说,长平那边的地面裂得更宽了,现在看来,比我们想的还严重。”
车辕另一边的墨青正调试着机关弩,弩箭上刻的逆流符被他用指尖摸了一遍,确认凹槽里没有毛刺。“我把机关弩的射程调远了三成,箭杆上除了逆流符,还加了道引火符,射到邪兵身上能烧起来。”他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后面几辆车上的墨家弟子,“他们把之前做的符文陷阱都装在了车底,一会儿到了战场,能直接推下去,对付冲上来的敌人正好。”
说话间,机关车已经驶离了麦田,前面的景色渐渐变了——不再是金黄的麦穗,而是光秃秃的土地,地上满是碎石和断剑,有的剑锈得只剩个剑柄,有的剑身断成两截,插在土里,像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墓碑。风从这边吹过,带着股铁锈和腐烂的味道,刮在脸上,比晨雾还冷。
“这就是长平古战场?”第三辆车上的一个年轻墨家弟子小声问,手里的小锤攥得紧紧的。他是第一次来,看着满地的残骸,眼睛里有点发怵。
“嗯,”旁边的墨家长老拍了拍他的肩,“当年秦赵在这里打了三年,死了几十万人,这些断剑残甲,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长老指了指远处一个半埋在土里的铜盔,“你看那盔上的裂痕,是被长枪戳穿的,当年的士兵,就是戴着这盔,死在这儿的。”
年轻弟子点点头,赶紧低下头,把手里的机关零件攥得更紧了,嘴里小声念叨着符文的线条,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机关车突然停了下来——前面的路断了,裂开了一道宽约两丈的大缝,缝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股刺骨的冷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点“呜呜”的声音,像有人在底下哭。
项尘跳下车,走到裂缝边,蹲下来往下看。裂缝深得看不到底,黑漆漆的空间里,偶尔会闪过一点细碎的光,像萤火虫的尾巴,但刚亮就灭了,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伸手往裂缝里探了探,指尖瞬间就凉透了,玄气刚放出去,就被那股黑吸得干干净净,连点回响都没有。
“这就是混沌界?”滕风也走了过来,眉头皱得紧紧的,“比邯郸锚点那边的裂缝宽多了,里面的气息也更凶,像是有东西要爬出来。”
李将军拔出腰间的玄铁剑,往裂缝里插了进去,剑刃刚碰到里面的黑暗,就发出“滋啦”一声响,像是烧红的铁碰到了水,剑身上瞬间结了层白霜。他赶紧把剑拔出来,看了眼剑刃——上面的玄铁光泽暗了点,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这混沌界的气息能蚀铁,”李将军把剑收起来,“一会儿战斗的时候,大家别让兵器碰到裂缝里的黑,不然兵器会被腐蚀,到时候就麻烦了。”
众人都点点头,墨家弟子们赶紧检查自己的机关弩和小锤,玄铁营的士兵也摸了摸自己的玄甲,生怕一会儿被混沌界的气息伤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像是山塌了。众人抬头一看——长平战场的中心,突然升起了一道黑色的光柱,从地面直冲到天上,把半边天都染成了墨色。那光柱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远处的断剑残甲、土坡石头,看起来都变了形,像是隔着一层晃动的水在看东西。
“不好!锚点开始彻底开启了!”项尘猛地站起来,怀里的龙符烫得他胸口发疼,“大家快上车!我们得赶紧冲过去,在锚点完全打开之前毁掉它!”
众人赶紧回到车上,墨青按下启动按钮,机关车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朝着黑色光柱的方向冲去。越靠近光柱,周围的震动越厉害,车身上的玄铁挡板都在“嗡嗡”响,地面上的裂缝越来越多,有的小裂缝里也开始冒黑气,像一条条小蛇,在地上扭动。
“大家把符文准备好!”项尘站在指挥车的车顶上,对着后面的人大喊,“一会儿遇到邪兵或者傀儡,先激活定流符,别被时空扭曲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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