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碎雪，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项尘裹紧了外袍，靴底踩在昆仑腹地的冻土层上，发出“咯吱”的脆响——这地方已经超出了寻常修士敢涉足的范围，连常年在昆仑采药的药农，都只敢在山脉外围打转，更别说深入到这连日照都稀薄几分的腹地。
他已经在这片白色荒原上走了整整三天。最初还能见到零星的耐寒灌木，到后来连草屑都看不见，只剩裸露的青黑色岩石，被风雪打磨得光滑如镜，一脚踩错就可能滑进深不见底的冰缝。若不是他体内玄气运转不息，护住四肢百骸，恐怕早就被这零下几十度的严寒冻僵了。
“再找不到，罗盘的反应就要弱了……”项尘摸了摸怀里，掌心传来一阵熟悉的震动，比昨天更剧烈些，像是有活物在里面蹦跶。他心里松了口气，这说明方向没错——自打从黑风谷得到这枚时空罗盘，还从没出过差错，上次找到上古丹炉的遗迹，靠的就是它。
正想着，风突然变了方向。原本迎面刮来的雪粒，竟微微偏了偏，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项尘抬头，眯着眼往前方望去——视线穿过漫天风雪，隐约看到一道黑色的轮廓，立在不远处的山坳里，像是从山体里直接凿出来的，比周围的岩石更厚重，更……规整。
他加快脚步，玄气在脚底轻轻一吐，身形瞬间飘出去数丈，踩在积雪上连个深点的脚印都没留下。越靠近，那道轮廓越清晰，到了山坳入口，项尘猛地停住脚步，倒吸一口凉气——哪是什么岩石，竟是一座巨大的石门！
这石门得有三十丈高，宽也足有二十丈，整体是暗青色的石材，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纹路，却不是自然风化的痕迹，而是人工雕刻的符文。最奇的是，这些符文不是死物，每一道线条里都透着淡淡的金色玄气，像是有生命似的，在石面上缓缓流动，把周围的风雪都挡在三尺之外——难怪刚才风会变向。
项尘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石门下方，才觉得自己像只蝼蚁。他抬头往上看，石门顶端的纹路更复杂，像是一幅星图，又像是某种兽类的骨架，看得久了，竟觉得头晕目眩，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自己的神魂。他赶紧收回目光，暗自警惕：“这符文不简单，光是看就有神魂冲击，上古时候的手段，果然厉害。”
这时，他注意到石门两侧的东西。左右各立着一尊石兽雕像，得有十丈高，只是残破得厉害——左边那尊的头颅没了，只剩下粗壮的脖颈，肩膀上还缺了一大块，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石芯；右边那尊稍好点，头颅还在，却裂了道贯穿额头的缝，一只前爪也断了，落在脚边的雪地里，被积雪半埋着。
项尘走到右边那尊石兽前，蹲下身仔细看。石兽的毛发雕刻得栩栩如生，哪怕断了爪子，也能看出爪子上的纹路，尖锐得像是能撕开钢铁。他伸手碰了碰石兽的身体，入手冰凉，却不是普通石头的冷，而是带着一股陈旧的、属于岁月的寒意。更奇怪的是，指尖刚碰到石面，就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威压，虽然淡得几乎看不见，却让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这威压，和他之前在古籍里看到的“神兽威压”描述，一模一样。
“守护遗迹的神兽……”项尘喃喃自语，“难道这两尊石兽，以前是活的？只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变成了雕像？”他绕着石兽走了一圈，没发现其他线索，便又回到石门正前方。
这时候，怀里的时空罗盘震动得更厉害了，像是要跳出来。项尘赶紧把罗盘掏出来——只见罗盘的盘面原本是暗银色的，此刻却亮起了金色的光，中间的指针疯狂转动了几下，然后“啪”地定住，稳稳地指向石门中央的位置。
他顺着指针的方向看去，果然，石门正中间有个凹槽。凹槽不大，也就巴掌大小，形状像是个不规则的星芒，边缘也刻着细小的符文，和石门上的大符文遥相呼应。项尘往前走了两步，离石门只有一步之遥，能更清楚地看到那些大符文——每一道符文都有手臂粗细，线条扭曲却不失章法，有的像腾飞的鸟，有的像游动的鱼，还有的像缠绕的藤蔓，组合在一起，竟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
“先试试触碰一下。”项尘深吸一口气，体内玄气暗自运转，做好了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他伸出右手，指尖缓缓靠近最近的一道符文——那符文是金色的，透着淡淡的玄气光泽，看起来温温的，不像石头那么凉。
指尖刚碰到符文的瞬间，项尘突然浑身一震！一股厚重的、带着古老气息的玄气，顺着指尖猛地涌入他的体内，像是一条奔腾的河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这玄气和他自己修炼的玄气不一样，更纯粹，更苍老，仿佛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带着一种“见证过岁月”的厚重感。
他甚至能在这股玄气里，隐约感受到一些模糊的画面——成片的古木，高耸入云；穿着兽皮的修士，围着篝火修炼；还有巨大的神兽，在天空中翱翔……这些画面一闪而过，快得像是幻觉，但项尘知道，这不是幻觉，而是这道符文里蕴含的、属于上古时期的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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