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里的风裹着潮湿的土腥味，从身后的黑暗里卷过来，吹得项尘额前的碎发飘了飘。他攥着腰间的玄铁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杆枪陪了他快三年，枪头的玄铁被磨得发亮，可此刻掌心传来的冰凉，却压不住心里头的燥热。
“慢些走。”
项少龙的声音在前面响起，低沉得像甬道顶部垂落的石钟乳，带着让人安心的沉稳。他脚步没停，手里的火把举得稳，橙红色的火光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淌，照亮了身前三步远的路。火光里能看见甬道两侧的石壁，上面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是某种兽纹，又被千年的潮气浸得发黑，只剩下些断断续续的轮廓，像沉在水里的影子。
项尘赶紧收住脚步，跟在项少龙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他余光扫过身旁的赵山和李阔——赵山是跟着项少龙多年的老兵，手里握着柄环首刀，眼神警惕地盯着两侧的黑暗，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李阔比项尘小两岁，性子跳脱，这会儿却也绷着脸，手里的火把晃得厉害，火光把他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忽大忽小的。
“将军，这甬道走了快半个时辰了，真能到武器库？”李阔忍不住问，声音压得低，却还是在甬道里打了个转，回音细细的。
项少龙没回头，只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前面：“快到了。你听。”
众人都屏住呼吸。风的声音小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轻微的“嗡”声，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藏在石壁里振翅，又像是某种金属在缓慢地共鸣，顺着脚底的石板往上爬，钻进骨头缝里，酥酥麻麻的。
项尘眼睛亮了亮——这是玄气的动静！而且不是寻常修士身上的玄气，是那种沉淀了不知道多少年、带着厚重感的古玄气，比他在宗门里见过的任何一件法器都要浓郁。
又走了约莫百十来步，前面的火光忽然亮了起来。不是火把的光，是一种冷白色的光，从前面的拐角处漏出来，把黑暗撕开了一道口子。项少龙停下脚步，熄灭了手里的火把，其余人也赶紧跟着灭了火。
“跟紧我，别乱碰东西。”项少龙叮嘱了一句，率先拐过拐角。
项尘跟过去的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
眼前是一面巨大的铁门，足有三丈高、两丈宽，通体是暗黑色的玄铁，上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苔藓，却一点都不显得陈旧——反而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浑身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铁门正中央，刻着一圈环形的符文，符文是凹进去的，里面积着些灰尘，可即便如此，还是能看见符文的线条流畅又凌厉，像是用玄铁铸就的锁链，把整扇铁门捆了起来。
最奇的是那符文的缝隙里，正透着刚才听见的“嗡”声，冷白色的光就是从符文里渗出来的，忽明忽暗，像呼吸一样。
“这就是武器库的门？”项尘忍不住伸手想去摸，却被项少龙一把拦住。
“别碰。”项少龙的语气很严肃，“这符文是上古的锁灵阵，没找对法子碰它，玄气会反噬，轻则震伤手臂，重则把你体内的玄气都吸光。”
项尘赶紧收回手，心里一阵后怕。他刚才只觉得那符文好看，却没想着还有危险——果然跟着项少龙出来，得多听多看，不能毛躁。
赵山凑上前，仔细看了看符文，皱着眉说：“将军，这阵我在古籍上见过，说是要以玄气为钥，顺着符文的纹路注入，才能打开。可这符文的纹路这么复杂，万一注错了……”
“错不了。”项少龙说着，往前走了两步，站到铁门正前方。他抬起右手，掌心对着符文，手指微微弯曲。项尘看见他的袖口动了动，一股淡金色的玄气从他掌心冒出来，像一缕轻烟，缓缓飘向符文。
那玄气刚碰到符文的瞬间，原本暗着的符文突然亮了起来！冷白色的光瞬间变得刺眼，“嗡”的声音也陡然变大，整个甬道都跟着震动起来，头顶的石屑簌簌往下掉。项尘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赵山和李阔也绷紧了身子，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可项少龙却站得稳如泰山。他掌心的淡金色玄气源源不断地注入符文，顺着符文的纹路流动——先是最外层的环形，然后是中间的折线，最后是最里面的圆点。每流过一段符文，那一段符文就亮得更甚，冷白色的光里渐渐掺了些金色，像是给符文镀上了一层金箔。
项尘看得眼睛都直了。他也是练玄气的，可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玄气控制得这么精准——项少龙的玄气不像他平时用的那样刚猛，反而像一条温顺的小溪，顺着符文的纹路走，一点都不浪费，也一点都不溢出。
“原来玄气还能这么用……”项尘喃喃自语。他以前总觉得玄气就是用来打架的，要么劈要么砍，可今天见了项少龙的手法，才知道玄气还有这么精细的用法。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一点玄气注入了符文最中间的圆点。那圆点“咔”的一声轻响，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紧接着，整圈符文都亮了起来，金色的光把整个甬道都照得如同白昼，“嗡”的声音变成了低沉的轰鸣，像是巨兽苏醒时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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