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城的晨雾还没散透,青石板路上就已经响起了轱辘车的吱呀声。最前头那辆车上堆着的玄晶原石还沾着山泥,在朦胧天光里泛着淡青色的光,像刚从晨露里捞出来的星星——这是青禾族今天送过来的第一趟货,比往常早了足足一个时辰。
“族老,您慢些!”跟着车跑的小丫头叫青芽,辫子上还别着朵没开的玄晶花,伸手想扶走在车旁的老妇人。老妇人却摆了摆手,枯瘦的手指在玄晶原石上轻轻敲了敲,那石头竟发出了清脆的“叮”声,像玉磬被碰了一下。
“急什么?”老妇人眼尾的皱纹挤在一起,却笑得精神,“机关城的灯昨夜亮了大半夜,项小子他们定是熬了通宵,咱们这点路算什么?”她说着蹲下身,用袖口擦去一块玄晶上的泥,露出里面更亮的青色纹路,“你瞧这品相,比上回那批好太多了,地脉里的灵气这几日旺得很,像是知道要出事似的。”
青芽凑过去看,果然见那纹路里像是有水流在动,伸手碰了碰,指尖竟传来一丝暖意——寻常玄晶都是凉的,只有蕴含的灵气足够浓,才会有这样的温度。她心里一紧,想起昨天族里传的消息:要去寻那什么“机械神核”,听说路上全是能吞人的逆时瘴气,还有带着逆时能量的怪物。
“族老,咱们真能凑够机关城用的玄晶吗?”青芽小声问,“昨天培育室里那几株玄晶苗,有两株还蔫了呢。”
老妇人没立刻回答,而是领着她往机关城西侧的培育园走。园子里搭着几十座半透明的玉棚,棚里的玄晶苗长得有半人高,叶子是淡绿色的,叶尖挂着晶莹的露珠,露珠落到土里,竟能让土壤里冒出细小的青色光丝——这是青禾族独有的培育法子,用自身的自然灵气催熟玄晶,比硬生生开采要省力气,还能让玄晶里的能量更稳。
此刻棚里已经站了不少青禾族人,有的正用手指蘸着灵泉水往玄晶苗的根部抹,有的则盘腿坐在地上,双手结印,周身飘着淡淡的青雾,那雾气缓缓飘向玄晶苗,让苗叶上的光泽更亮了些。最里头那座棚子围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绿衫的姑娘正急得眼圈发红,她面前那株玄晶苗的叶子已经黄了大半,连根部都透着点灰。
“阿芷,别急。”老妇人走过去,伸手按住那株苗的根部,指尖传来的凉意让她皱了皱眉,“是地脉里的灵气太躁了,这苗受不住。你把你的灵气放得再柔些,像喂小娃娃吃饭似的,慢着点。”
阿芷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重新结印。这次她周身的青雾变得像棉花似的,轻轻裹住玄晶苗,一点一点往苗里渗。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发黄的叶子竟慢慢转绿,根部的灰色也淡了些。阿芷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着说:“族老,您这法子真管用!”
“不是法子管用,是心要静。”老妇人站起身,看着满园的玄晶苗,声音沉了些,“咱们青禾族靠自然灵气活了几百年,玄晶就是咱们的根。这次去寻机械神核,机关城的所有装置都得靠玄晶供能,若是断了能源,项小子他们就算有再好的武器,也走不出逆时瘴气。”
她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是护秦会的人来了。为首的汉子骑着匹黑马,背上背着个大铁箱,老远就喊:“青禾族的老姐姐!咱们来取今天的玄晶,顺便给你们送点好东西!”
老妇人笑着迎上去,看着汉子打开铁箱——里面是几十把磨得锃亮的短刀,刀柄上刻着青禾族的花纹。“这是咱们护秦会的老铁匠特意打的,你们去矿脉的时候带着,遇到山兽也能防身。”汉子挠了挠头,“知道你们不爱用兵器,但这次不一样,矿脉深处的灵气乱,保不齐会有东西出来。”
老妇人接过一把短刀,刀身轻便,却很结实,刀柄握在手里正合适。她心里暖烘烘的,朝汉子拱了拱手:“多谢你们想着。玄晶已经装好了,这就给你们搬上车,保证不耽误机关城用。”
青芽看着族人跟护秦会的人一起搬玄晶,忽然觉得那淡青色的石头不再只是冷冰冰的能源,倒像是连起所有人的线——青禾族的灵气、护秦会的心意,都缠在这玄晶上,要跟着项尘他们一起,去那凶险的地方。
机关城东侧的墨家工坊,此刻正飘着淡淡的硫磺味,混着玄气燃烧的灼热气息,从敞开的窗子里涌出来,连路过的飞鸟都绕着走。
“小心点!玄气压缩弹的引信不能碰水,你手上的汗得擦干净!”墨长老的声音从工坊深处传来,带着点严厉。他面前的少年叫墨豆,正捧着个巴掌大的铜制弹壳,手心里全是汗,听见这话,赶紧用袖子擦了擦手,可越擦越紧张,弹壳差点从手里滑下去。
“长老,我、我紧张。”墨豆小声说,眼睛盯着弹壳里的玄气——那是压缩到极致的青色气体,在弹壳里转着圈,像被困住的小旋风,稍微碰一下,就可能炸开来。
墨长老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块干燥的绒布,递给他:“擦干净,再深呼吸。你忘了咱们墨家的规矩?做器物要心手合一,你心乱了,手自然不稳。”他说着拿起另一枚做好的压缩弹,对着光看了看,弹壳上刻着细密的纹路,那是墨家独有的玄气导流纹,能让里面的玄气更稳,“这压缩弹可不是闹着玩的,到了逆时瘴气里,寻常兵器没用,全靠它炸开一条路。你要是做差了,害的是你自己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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