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餐桌旁的灯光格外暖，是柳茹特意换的暖黄色灯泡，比平时亮了些，却不刺眼。叶天坐在中间的位置，左边是小雨，右边是图图，对面是冰瑶和柳茹，慕娇娇则坐在他斜对面，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小雨和图图叽叽喳喳地跟他分享白天的趣事——小雨说她下午给窗台上的多肉浇水，发现最里面的那盆“玉露”冒了新芽，小小的，像颗透明的珍珠，她还特意用小铲子给新芽周围的松土松了松，生怕伤到它；图图说她画符时，不小心把墨汁蹭到了袖子上，黑色的墨渍像朵小乌云，冰瑶姐看到了，没说她，还拿了块沾了肥皂水的布帮她擦，擦了好久才擦掉，冰瑶姐的手指很细，擦布的时候很轻，没弄疼她；慕娇娇则跟他聊起北羽山最近的新鲜事，说东边李家的少爷想抓罕见的灵蝶，那灵蝶翅膀是蓝色的，能吐出带香气的粉，结果他没戴手套就去抓，被灵蝶的粉弄过敏了，脸肿得像个包子，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现在还在灵医馆里敷药；还说西边王家的灵植园种出了双色的灵樱，一朵花上一半粉一半白，引来好多人去看，连审判会的老审判员都去了，还拍了好多照片。
柳茹时不时给他夹菜，用筷子把鸽子肉剔下来，去掉细小的骨头，放在他碗里：“多吃点，你今天肯定费了不少力气，陆斩天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肯定要跟你动手，这鸽子肉补气血，吃了有力气。”冰瑶话不多，却总是在他汤碗快空的时候，默默拿起汤勺帮他添满，汤勺碰到白瓷碗壁，发出轻轻的“叮当”声，像细碎的铃铛响。温暖的汤滑进胃里，带着淡淡的药膳香，红枣的甜和枸杞的微酸在舌尖散开，饼干的甜意还留在齿间，身边是熟悉的人，说的是家常的话，那些白天在陆家的剑拔弩张、审判会的肃杀之气，仿佛都成了上辈子的事，只剩下此刻的安稳与温馨，像一碗刚煮好的糖水，暖得人心尖发颤，连呼吸都变得甜丝丝的。
夜色像墨汁滴进清水里，慢慢晕染开，从窗外的天空漫到房间里，窗外的星辰渐渐亮了起来，一颗接一颗，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透过薄纱窗帘洒在地板上，形成细碎的光斑，随着晚风轻轻晃动。小雨玩了一天，眼睛早就开始打架，打哈欠时还会偷偷用小手捂住嘴，生怕被别人看到，柳茹帮她洗漱好后，她穿着粉色的小睡衣，还抱着叶天的胳膊撒娇，小脑袋在他胳膊上蹭了蹭，像只黏人的小猫：“叶天哥，我要听你讲故事才肯睡，要讲你和莫凡哥哥在博城抓小妖魔的故事，我最喜欢听小狐妖偷灵植的那段了。”
叶天坐在她的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讲起以前在博城，他和莫凡一起抓偷灵植的小狐妖的趣事——故意把小狐妖偷灵植时，脚滑摔了个屁股墩，尾巴上还沾了好多泥土的情节说得很详细，模仿小狐妖气鼓鼓的声音，逗得小雨咯咯笑，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看着她的眼睛慢慢闭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小扇子似的阴影，呼吸变得平稳而均匀，才悄悄起身，帮她掖好被角，把她踢开的被子轻轻拉到下巴处，带上门时还特意放轻了动作，生怕吵醒她，门轴只发出了一丝极轻的“吱呀”声。
刚走到客厅，就看到图图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旧旧的小熊玩偶——那是她十二岁在明珠学府时，叶天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当时她过生日常，叶天跑了好几个玩具店才找到这个小熊，小熊的耳朵都有点掉毛了，鼻子上的缝线也松了点，她却一直带在身边，走到哪里都抱着，说这是“叶天哥哥给我的护身符，能驱邪”。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睡裙，裙摆上绣着小小的栀子花图案，针脚很细，是她自己闲的时候绣的，头发披在肩上，发梢还带着刚洗过的湿气，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撒了一层细闪。听到脚步声，她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叶天，像只等了主人很久的小猫，尾巴都要摇起来了，连怀里的小熊都抱得更紧了些。
“叶天，”她站起身，小跑到他面前，双手轻轻抓着睡裙的衣角，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捏出几道浅浅的褶皱，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像刚熟透的水蜜桃，连耳尖都红了，“我……我有点怕黑，今天外面的风好像很大，吹得窗户呜呜响，像有人在哭，能不能跟你一起睡？我保证不踢被子，也不抢你的枕头，就乖乖躺在你旁边。”
叶天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底的温柔像要溢出来。他记得以前在明珠学府，两人住的宿舍离得近，都在三楼，每次遇到打雷下雨，图图都会抱着这个小熊玩偶，偷偷跑到他的宿舍门口，小声喊他“叶天同学”，声音带着哭腔，说怕雷声，怕闪电会劈到窗户。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会因为怕黑、怕打雷而依赖他。“当然可以，”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触到柔软的发丝，还带着点湿意，凉凉的，“不过你要先洗漱好，我在客厅等你，顺便帮你把睡衣拿出来，你上次说喜欢的那件淡蓝色的，我洗干净叠在衣柜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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