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法则:当任一物种自我灭绝,关联物种同时灭绝。” 他看向窗外,天空蓝得像块透明的玻璃,“比如男人、女人、双性人,三维同体,一维灭绝则全维灭绝。”
台下有位女教授轻轻握住了身边同伴的手,那是她的助手,也是她相守多年的同性伴侣。她们的手指交缠在一起,指节紧扣,无名指上戴着同款的素银戒指。米凡看见她们交握的手指,忽然想起蓝德的实验报告里写着:“实验体存在双性染色体特征,XXY 型,表现为中性体征。” 报告的右下角贴着张蓝德的照片,十三岁的少年穿着白大褂,嘴角带着腼腆的笑,身后是排列整齐的实验瓶,像片透明的森林。原来理论早就在实验体身上埋下了伏笔,只等他来揭开。
“所以,当老鼠被吃到最后一个时……”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怕惊扰什么沉睡的生灵,“根据第一法则,猫会同时灭绝。不是饿死,是同类相食 —— 强者灭绝弱者时,其实是在亲手挖掘自己的坟墓。”
粉笔从他手中滑落,这次没有断,在地上滚了半圈,停在讲台边缘。他弯腰去捡时,看见讲台下藏着半块桂花糕,是今早都督带来的,用油纸包着,说是 “老家的特产,糯米做的,养胃”。油纸边缘印着模糊的 “福” 字,是手工拓印的痕迹。他当时没吃,此刻糕点上落了层粉笔灰,像撒了层薄薄的霜。
“一切物种在总量上都是无量质物种,力 / 能 / 质是守变的。” 他直起身,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讲台边缘的桂花糕,油纸发出细微的声响,“高斯!一个伟大而渺小的巨人!”
提到这个名字时,他忽然想起十七岁在图书馆翻到的那本《算术研究》,书页泛黄发脆,翻动时发出 “簌簌” 的轻响,像枯叶落地。扉页上有前辈用铅笔写的批注:“无限量是幽灵,抓不住的,不如敬而远之。” 批注人的名字被墨水晕染了,只能看清 “李” 字的上半部分。那天他在图书馆待到闭馆,管理员锁门时说:“小伙子,高斯的东西太深,别陷进去,会把自己绕晕的。” 管理员的钥匙串上挂着个算盘珠,是紫檀木的,被磨得油光锃亮。
“高斯说无限量不能作为实体,这只适用于代数。”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激动,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他忽略了它的物理能动结构!无限量在物理上是‘无量质’,有限量才是‘有量质’!”
他猛地一拍黑板,粉笔灰腾起又落下,像场微型的雪,落在他的肩头和讲台的教案上。教案的纸页被风吹得微微翻动,露出夹在里面的张照片 —— 是蓝德刚进实验室时拍的,手里举着自己做的 DNA 双螺旋模型,模型是用吸管和彩泥做的,歪歪扭扭却充满生机。“大家能理解这一点吗?”
报告厅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规律而沉重。张院士放下了放大镜,镜片在桌上反射出小小的彩虹;李教授的手离开了口袋,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像在计算什么;周明的钢笔停在半空,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下文,空气仿佛凝固了。米凡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真是可惜,高斯不是通才,他的数学无法通向物理世界。所以我说,分科是自然科学的巨大灾难,所谓的那些什么家,都是蹩足的学奴!”
“学奴” 两个字像石子投进静水,激起细碎的涟漪,在人群中悄然扩散。有人皱起眉,有人低下头,还有人偷偷看都督 —— 他曾在军事学院教过物理,最恨人说 “分科无用”,总说 “术业有专攻,各司其职方能成大事”。都督的父亲是位老军工,临终前还握着他的手说 “把一门手艺做精,就是对国家最大的贡献”。但此刻都督只是望着米凡,眼神里有种复杂的东西,像雨后的湖面,倒映着天空的蓝和岸边的树,层次分明。
米凡也愣了一下,像是对自己的话感到意外。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那里有道浅浅的竖纹,是常年皱眉思考留下的,像条刻在皮肤上的公式。“各位!” 他笑道,“我的确是个伟大的自然科学家,却是个渺小的人,说出‘学奴’时,心里竟有种莫名的快感,像解开了一道困扰多年的难题。”
台下响起低低的笑声,像冰面融化时的轻响,细碎而温和。李教授掏出薄荷糖,剥糖纸的声音在安静里格外清晰,“咔” 的一声轻响,薄荷的清凉仿佛透过空气传了过来,带着点微苦的尾韵。米凡看着大家脸上那种奇怪的微笑 —— 像嘲笑又带着矜持,像赞美又藏着尴尬 —— 忽然觉得这场景很熟悉,就像多年前在剑桥的辩论会上,他提出 “物种共灭论” 时,听众也是这种表情,困惑中带着一丝被说服的动摇。那天辩论结束后,导师送了他本《物种起源》,扉页上写着 “真理往往穿戴着悖论的外衣”。
“言归正传 —— 第二、分量 / 恒量 / 相对量 / 有限量论。” 他在黑板上画了条粗线,把刚才的理论和新内容隔开,像划清一条楚河汉界,粉笔在黑板上留下深深的刻痕,“主论:凡是老鼠能到达的地方,猫不一定能到达。变论:凡是猫吃不到老鼠的地方,老鼠都能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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