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深处的守望
车子消失在林间小路的拐角处,林听言依旧扶着周叙白的轮椅,站在大银杏树下凝望。秋风卷起几片金黄的叶子,落在她银白的发间,她抬手拂去,指尖不经意触到树干上那道浅浅的刻痕——那是周叙白年轻时为她刻下的“言”字,如今已被岁月的纹路包裹,却依旧清晰。
“风大了,我们回去吧。”周叙白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依旧温暖。林听言点点头,转身帮小宇留下的保姆推着轮椅。走了几步,她忽然回头,望向那棵小周十岁时种下的银杏树,枝叶间似乎还能看见当年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踮着脚帮少年扶树苗。
回到镇上的老房子,林听言第一件事就是把今天拍的全家福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照片里,小安皱着小小的眉头,被苏晚小心翼翼地抱着,念念趴在周叙白腿上,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她退后几步,眯起眼睛端详,忽然想起第一次和周叙白拍照片的场景——那是在县城的照相馆,她穿着借来的红布衫,紧张得攥紧了衣角,而周叙白则拘谨地扶着她的肩膀,两人的笑容都带着青涩的腼腆。
“在看什么呢?”周叙白被保姆推着走进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也扬起笑意。
“看我们一家人,”林听言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真好,人越来越多了。”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就是不知道明年,我还能不能陪你再来银杏林。”
周叙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像年轻时那样温柔:“别胡说,你还要看着小安长大,看着念念嫁人呢。”
林听言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两朵盛开的菊花。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最近总是咳嗽,夜里也睡不安稳,但只要看到家人的笑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接下来的日子,林听言开始整理自己的画稿。她的画室就在卧室隔壁,不大的房间里,挂满了这些年画的银杏林——春天的嫩绿、夏天的浓荫、秋天的金黄、冬天的萧瑟,每一幅都带着她对这片林子的深情。她找出那幅陪伴了他们三十多年的画,轻轻擦拭着陈旧的画框,画里的银杏林依旧生机勃勃,就像他们从未老去的爱情。
“太奶奶,你在画画吗?”念念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林听言回头,看见小姑娘背着书包,手里还拿着一张奖状,兴奋地跑进来。
“念念放学啦?”林听言放下画,笑着招手,“这是什么?给太奶奶看看。”
念念把奖状递过去,骄傲地说:“这是我得的画画奖状!老师说我画的银杏叶最漂亮了。”
林听言接过奖状,仔细看着上面的画——一片彩虹色的银杏林里,站着一家人,和念念第一次画的那幅惊人地相似。她眼眶一热,把念念抱进怀里:“我们念念真厉害,比太奶奶还棒。”
那天晚上,林听言失眠了。她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月光,忽然想起周叙白年轻时说过的话:“等我们老了,就守着这片银杏林,看着孩子们长大。”如今,他们真的做到了。她起身走到画室,拿出一张新的画纸,借着月光,慢慢画起了银杏林。这一次,她画的是冬天的银杏林,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雪,树下却有一家人围着火炉,笑得格外温暖。
冬天很快就来了,银杏林里的叶子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指向天空。周叙白的身体越来越差,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林听言每天都会坐在他床边,给他读自己写的日记,里面记满了他们在银杏林里的点点滴滴。
“今天天气很好,我又去了银杏林,那棵大银杏树的树干更粗了,我摸了摸你刻的字,还是那么清楚。”
“念念今天来看我,给我唱了她新学的歌,真好听。”
“小周和苏晚寄来了羽绒服,说让我们注意保暖,他们下个月就来看我们。”
有一天,周叙白突然醒了过来,精神好了很多。他握住林听言的手,说:“听言,我想再去看看银杏林。”
林听言心里一紧,但还是笑着点头:“好,我们明天就去。”
第二天,小周和苏晚刚好赶了回来。他们租了一辆救护车,小心翼翼地把周叙白抬上车,林听言坐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车子开到银杏林时,天空飘起了小雪,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像撒了一层白糖。
小周和苏晚扶着林听言下车,小宇也带着念念和小安赶了过来。他们推着周叙白,走到那棵大银杏树下。周叙白看着树干上的刻痕,笑了笑:“听言,你还记得吗?当年我刻这个字的时候,手都抖了。”
林听言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我记得,你还说要一辈子对我好。”
“我做到了,”周叙白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水,“听言,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想我。”
“你别胡说,”林听言哽咽着,“你还要陪我看春天的银杏发芽呢。”
周叙白笑了笑,闭上眼睛,手慢慢垂了下去。林听言抱着他的手,失声痛哭。一家人围在她身边,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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