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〇年初夏,三十五岁的苏淮,现在可是海城鼎鼎大名的一个人物。
88年国家的上层就放开了私人开公司的标准,但是直到89年秋,苏淮才注册成功自己的公司。海城开放私人公司,要比南方许多地方晚上很多,改开需要一步步来,人的思想也需要一点点转变。所以苏淮对于某些人的推托、怠慢、敷衍,都付之一笑,然后继续加倍努力去争取。
苏淮成功了,他注册了海城的第一家私人公司,海城鼎足建设公司。他也注册成功了海城的第二家私人公司,海城七彩服装公司。他还注册成功了海城的第三家私人公司,海城福源家具厂。
最让工商局人员不理解的是,这个苏淮还注册了第四家私人公司,却是一个叫“华兴机械公司”。一个注册地为仓库,没有设备,没有工人的一个预备工厂。
因为苏淮的成功,所以在有限的圈子内,就流传开了他的大名。大家基本上都会默认,他是海城现在最成功的私人老板。
现在这位有名的大老板,正坐在一家颇有档次的私人饭店里,等着他邀请的客人。
趁着客人还没有到来,饭店的名义老板崔华,跑进包间里,和苏淮说上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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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底,随着重型机械厂里的冗员越来越多,待遇是肉眼可见地往下掉。
崔华作为机械厂里的老员工,他可以吃苦受累,也可以委曲求全,但是他接受不了工资月月往下降、往后拖。
他的家庭负担可不轻,上有四位老人要养,下有五个孩子无事可做。而且他家的老大、老二,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全指着他的那些工资来支撑起这个家呢。
现在活是越来越多,领到手的钱却是越来越少,崔华的心里实在接受不了。
心里有怨气,他渐渐就爱上了喝酒。随着酒喝得越来越多,脾气也就越来越躁。
作为崔华的表弟兼徒弟,房卫国不忍心看到师父越来越沉落下去。房卫国先找到了早已退休在家的师爷老阎师傅。可惜老阎师傅只能端着架子骂徒弟,而对于他的困难处境,却无法从根本上帮着解决掉。
老阎师傅自然是心疼徒弟的,靠着自己的面子,四处去帮他张罗着私活。
可就算每个礼拜天都有私活干,也就能多挣个三五十块钱。更何况私活也不是每个礼拜都能有,有时候一个月也未必能接上一单。
房卫国见师父的酒还是喝得很凶,他的心里也愁。王岚是后厨里对这师徒俩最了解的人,于是她悄悄给房卫国出着主意,让他去找苏淮。
房卫国抱着试试的态度找到了苏淮,苏淮听到之后,只是随口让房卫国转告崔华,让他晚上来家喝酒。
房卫国对于苏淮的草率又好气又好笑。但是自己来求人,人家让捎话,自己还真不能不把话带到。于是房卫国只好原话告诉给了崔华。
崔华一听苏淮请自己喝酒,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有了些许的亮光。下班之后,很正式地在工厂的澡堂里洗了个澡,然后拎着在后厨里准备好的菜,准时赴约。
房卫国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师父第二天居然准点来上班了,这是好长时间未有过的事情。
房卫国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师父来到后厨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上自己去劳资科办理“停薪留职”。
表哥兼师父的命令,就算房卫国再舍不得这份工作,但是他不敢不听崔华的话,只好苦着脸,硬着头皮跟在崔华的身后办了手续。
最让房卫国没有想到的,王岚在和自己的师父聊了几句之后,她也去劳资科办了手续。
离开了重型机械厂,房卫国心里满是无助、无奈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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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在离开重型机械厂之后的第三个月,海城的第一家私人饭店营业了。
开业的当天,老阎师傅被崔华请到店里坐镇。王岚带着招来的年轻女员工,穿着统一的制服,笑容满面地在前面招待着客人。崔华带着房卫国,在后厨恨不得把炒勺抡飞……
离开重型机械厂的第四个月,王岚拿着五百多块钱的分红,笑得花枝乱颤,走路生风。房卫国领到了五百块钱的工资,他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崔华揣着两千块钱的巨额分红,又跑到苏淮家里,拉着他喝了一场大酒。
这场酒之后,崔华戒酒了。
“海城酒楼”靠着货真价实,在海城名声远扬。成了海城宴请宾客的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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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隐藏在背后的酒楼真正大老板苏淮,又多了一个产业。他要请客,自己要选在自己的店里。花出去的钱,不又能回到自己的手里。
见到崔华来找自己说话,苏淮打趣着他,“崔哥,现在的小日子美了吧。天天还往家偷菜不?”
打小学厨时养成的习惯,有了自己的酒楼,他一开始也改不掉小偷小摸的习惯。自打酒楼开业,他的这种行为,不止一次让王岚,还有老阎师傅笑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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