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沈念薇不在,但她的声音仿佛在陆铮耳边响起。他想起了她泪流满面捧着他脸的样子,想起了她说的“别放弃你自己……也别放弃我……”。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在即将崩断的边缘,被强行拉了回来。
他猛地松开了所有力气,如同虚脱般向后倒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左臂因为刚才的疯狂尝试而剧烈抽搐着,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闭上眼,紧握的右拳狠狠砸在床沿上!沉闷的响声在病房里回荡。身体的极限和内心的焦灼,将他夹在中间反复碾磨。
陈教授看着他那副样子,沉默地收起握力器。“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你需要休息,彻底的休息。康复不是靠蛮力,是靠时间和科学。欲速则不达!”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青石”安全屋。**
这里的时间仿佛凝固。惨白的灯光,冰冷的墙壁,单调的嗡鸣。沈念薇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摊开纸,强迫自己沉入那个血腥混乱的档案室记忆。
桌面上,几张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散落着。她几乎榨干了自己所有的记忆细胞,将那个代号“灰鸽”的袭击者从头到脚回忆了无数遍:他中等偏瘦的身材,穿着不合身的疗养院护工制服(领口似乎有些磨损),脸上有胡茬,眼睛不大但眼神凶狠,说话时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含混不清的口音(有点像刻意掩饰),右手食指关节处有一道细长的旧疤痕(搏斗时她近距离看到过)……她甚至回忆起了他制服袖口沾染的一小块深褐色污渍,形状不规则,当时以为是灰尘或油渍,但现在想来,会不会是血迹?或者是某种化学试剂的残留?
关于那片烧焦的纸片,她反复勾勒着它的形状(更倾向于不规则的梯形而非三角形),回忆着它焦黑的边缘和中心似乎残留的一点深褐色(像是被烧毁前的字迹颜色?)。她将它掉落的位置精确到了档案柜右下角第三块地砖的缝隙边缘。
回忆和书写成了她对抗孤寂和恐惧的唯一武器。每一次深入挖掘,都让她感到一种精疲力竭的疲惫,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平静和掌控感。至少,她并非完全被动。
林医生每天定时出现,检查她的身体状况,询问她的睡眠和饮食。她的态度依旧温和专业,但沈念薇能感觉到她目光中那份职业性的审视从未消失。安全屋的守卫轮班严密,除了送餐和医生检查,厚重的防爆门几乎不会打开。送来的食物是简单的罐头、压缩饼干和清水,确保安全无虞,却也冰冷得毫无生气。
这天,林医生检查完后,看着沈念薇写在纸上那些细致到可怕的观察记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不易察觉的赞赏:“沈记者,你的观察力和记忆力……确实非常出色。这些记录,很有价值。”她顿了顿,补充道,“保持记录是好的,但也要注意休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磐石’组长对你的配合很满意。”
“磐石”组长?沈念薇心中一动。那个冷硬如石的男人,原来就是这里的负责人。他对自己满意?是因为这些记录吗?她默默地点点头,没有多问。
林医生离开后,安全屋再次陷入死寂。沈念薇坐在冰冷的金属桌前,看着自己布满字迹的纸张,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再次汹涌袭来。她想念阳光,想念风,想念……陆铮。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的手臂有没有好一点?他是不是也在担心她?他……知不知道她在哪里?
强烈的思念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铅笔(林医生留下的),目光落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她环顾四周,确认观察窗的挡板是关闭的。她深吸一口气,用铅笔尖,在金属桌面不起眼的右下角边缘,极其小心地、一笔一划地,刻下了一个字——“铮”。
坚硬的金属桌面很难留下痕迹,她必须用很大的力气。铅笔芯折断了好几次,手指也被硌得生疼。但她固执地、一遍遍地描刻着。当那个歪歪扭扭、笔画浅淡却清晰可辨的“铮”字终于出现在冰冷的金属上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慰藉和力量感瞬间充盈了她的心。仿佛这样,他就离她近了一点。这个小小的、隐秘的印记,成了她在这座孤岛上的精神支柱。
她放下断掉的铅笔,轻轻抚摸着那个刻痕,冰凉的触感下,似乎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心跳。泪水无声滑落,滴落在刻痕旁边,迅速晕开。她将额头轻轻抵在冰冷的桌面上,抵在那个刻字的位置,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一丝来自他的温暖和力量。
**营区病房。**
陆铮被强制休息。镇静剂的余威和身体的极度消耗让他陷入了昏沉的浅眠。但即使在睡梦中,他也无法安宁。破碎的梦境交织着疗养院的火光、沈念薇被带走的背影、还有那根无论如何也捏不弯的细弹簧……他紧蹙着眉头,左手无意识地抽搐着。
王栋梁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他看了一眼病床上形容憔悴、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的陆铮,又看了看床头柜上那个被冷落的握力器,眼神复杂。他放下保温桶,里面是炊事班特意熬的骨头汤。他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根烟,却没有吸,只是看着烟雾在惨淡的月光下袅袅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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