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透，蔺景然已坐了轿往凤栖宫去。挽风跟在轿边，小声嘀咕：“娘娘，今儿您倒积极，往常都得等快辰时才动身呢。”
蔺景然打了个哈欠：“新妹妹们头回正式晨省，这热闹不得赶早看？”
春桃操心：“娘娘可别往前凑，昨儿听御膳房的小太监说，那位陆修媛是太后娘娘的亲外侄女，性子看着软，内里精着呢。
还有那邓修容，听说刚入宫，就跟同住的宝林抢了梳妆台，半点不藏着掖着。”
蔺景然笑了笑：“越精越有意思，省得日子寡淡。”
轿子刚落凤栖宫门口，就听见里头吵吵嚷嚷。
她迈步进殿，一眼瞧见殿中站着的几位新面孔，皇后已脸色透着几分无奈。
“给皇后娘娘请安。”
蔺景然规规矩矩行礼。
皇后无奈摆手：“起来吧，你来得正好，瞧瞧这几位妹妹，刚站稳就没安生。”
蔺景然顺势落座，好戏开场了。
都宝林第一个往前凑，胸脯挺得老高：“皇后娘娘，臣妾今儿可是寅时三刻就起了，宫门口的侍卫都能作证，这晨省，臣妾定是第一个到的！”
吕婕妤不满：“哎都妹妹这话不对啊，我昨儿傍晚就打听好凤栖宫的路，今儿寅时一刻就站在宫门外候着了。
你说你寅时三刻，那我比你还早两刻呢！再说了，晨省讲究心诚，不是比谁到得早，可话又说回来，早到也能体现心诚不是？
我在家时，我娘就总说我，做什么都得抢头筹，不然落在人后就没好果子吃……”
她滔滔不绝，都宝林想插话，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插上，脸憋得通红。
邓修容捂着嘴笑：“吕妹妹这话说的，倒像是谁还能抢了你的头筹似的。”
话音刚落，她脸色骤变，眼圈瞬间红了：“可话又说回来，妹妹们初来乍到，若是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倒让娘娘烦心了。臣妾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说着就要抹眼泪，下一秒却又收起哭腔，笑着对皇后道：“娘娘您别往心里去，臣妾就是心直口快，见不得半点不和睦。”
皇后揉了揉额角：“都少说两句，安分些。”
陆修媛被宫女扶着，慢悠悠挪到殿中，声音细得像蚊子叫：“皇后娘娘，姐姐们好热闹呀。”
她歪着头，一脸天真：“这位就是颖妃姐姐吧？昨儿听太后娘娘说，姐姐深得陛下喜欢，连陛下书房的笔墨，都肯让姐姐碰呢。不像臣妾，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怕是笨得很，入不了陛下的眼。”
蔺景然放下茶盏，懒懒开口：“陆修媛说笑了。陛下书房的笔墨，别说本宫，就是皇后娘娘，也未曾随意碰过。倒是陆修媛，刚入宫就知晓这些宫内琐事，比臣妾当年机灵多了。”
陆修媛眨眨眼，装没听懂：“是吗？可太后娘娘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呀，难道太后娘娘骗我？”
张婕妤“嗤”地笑出声，“我说这位陆修媛，说话可得有凭据，太后娘娘何等身份，怎会乱说？依我看，是你自己想歪了吧！咱们在宫里过日子，讲究的是脚踏实地，不是靠猜东猜西博眼球！”
她带着市井里的泼辣劲儿，说话直来直去，陆修媛被堵得脸色发白，眼眶一红，竟要哭出来。
邓修容立刻上前，拍着她的背：“陆修媛妹妹别难过，张婕妤性子直，不是故意说你。”
转头又对张婕妤道：“张婕妤这话也太冲了，陆婕妤年纪小，又是太后娘娘的亲外甥女，你怎好这般说话？”
张婕妤挑眉：“我说话冲？总比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强！有话直说，别藏着掖着，累得慌！”
樊才人这时站出来，皱着眉：“好了，都别吵了。皇后娘娘还在这儿呢，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她看向陆修媛：“你说颖妃碰陛下书房笔墨，可有证据？没有就别乱说，宫规里写着，不可妄议妃嫔德行，你这是犯了规矩。”
陆修媛瘪着嘴：“我就是听太后娘娘说的……”
樊才人打断她，“太后娘娘不会说这话。你若是记不清，就回去好好想想，别在这儿乱传。”
邬妃抱着襁褓，警惕道：“陆修媛，话可不能乱说。陛下的事，岂是咱们能随意议论的？我家六皇子还在襁褓里，可经不起这些是非。”
邬妃眼神紧紧盯着陆修媛，生怕对方的话牵连到自己的孩子。
都宝林这时又插进来，忘了刚才和吕婕妤的争执：“就是！陆妹妹，你可别惹事，不然连累了大家，谁都没好果子吃。再说了，论起跟陛下的缘分，我昨儿还梦见陛下了呢，说不定过几日，陛下就翻我的牌子了！”
吕婕妤又接上话：“哎都妹妹，你还说梦见陛下了？我昨儿也梦见了，梦见陛下夸我做的点心好吃呢！不过话说回来，做点心也有讲究，得用新磨的面粉，鸡蛋要选刚下的，糖不能放太多，不然腻得慌……”
吕婕妤又开始滔滔不绝，都宝林气得直跺脚，却插不上话，只能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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