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景辞只听皇帝的,按规矩办事,不会私下传递消息,更不会参与任何可能的不妥之事。
太后盯着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拨动佛珠的速度似乎也慢了一点。殿内的气氛更加凝滞。
偏殿的踱步声不知何时停了。
良久,太后才缓缓道:“你说得也对。皇帝自有主张。”
她像是有些倦了,挥挥手,“哀家乏了,你跪安吧。”
“是,臣妾告退。”
蔺景然起身,行礼,一步步退出了慈安宫正殿。
直到走出慈安宫的大门,被秋日微凉的风一吹,她才感觉那股无形的压力稍稍散去。
春桃和挽风迎上来,脸上都带着担忧:“娘娘,太后她……”
蔺景然摇摇头,示意她们回去再说。
回到明曦宫,喝下一盏热茶,蔺景然才缓缓舒了口气。
“太后这是……想敲打您?还是想拉拢少爷?”挽风心急地问。
“两者皆有吧。”
蔺景然神色平静。
“她心疼女儿,怕李修文真出了什么事,连累长乐,更损了太后一系的颜面。
所以想提前从我们这里探听消息,或者万一有事,希望能借景辞的手,大事化小。”
只可惜,太后低估了皇帝的决心,也低估了蔺家人的分寸。
“那咱们……”
“咱们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蔺景然语气果断。
“太后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便是。告诉墨书,把太后今日的话,原原本本告诉景辞,让他自己心里有数即可,不必做任何回应。”
“是。”
傍晚时分,郗砚凛竟又来了明曦宫。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眉宇间带着处理政务后的倦色。
阿瑞见他来了,高兴地拄着一个小拐杖(他自己要求做的,觉得这样很威风)给他看自己临的字帖。
郗砚凛拿起看了看,点了点头:“有进步。”虽只短短三个字,却让阿瑞笑得见牙不见眼。
用过晚膳,阿瑞被乳母带去休息。殿内只剩下帝妃二人。
郗砚凛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蔺景然坐在一旁,拿着一把玉梳,有一下没一下地通着长发。
“今日,太后召你去慈安宫了?”
他忽然开口,眼睛并未睁开。
蔺景然动作一顿,随即恢复自然:“是。太后娘娘凤体欠安,召臣妾过去说了会儿话。”
“说了什么?”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蔺景然斟酌了一下,将太后的问话,尤其是关于科举和蔺景辞的部分,择要地、客观地复述了一遍,没有添加任何自己的猜测和情绪。
郗砚凛听完,沉默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你怎么回的她?”
蔺景然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臣妾说,舍弟唯陛下马首是瞻,一切依律法章程办事,臣妾与家人皆谨守本分,不敢妄议朝政,更不敢僭越。”
郗砚凛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蔺景然几乎以为他要说什么时,他却忽然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和……愉悦?
“答得好。”他低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朕的颖妃,从来都是最懂分寸的。”
蔺景然伏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和朱墨气息。
他这算是在夸她?还是仅仅满意于她的“懂事”和“不惹麻烦”?
她猜不透,也懒得去猜。
只是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含糊地应了一声:“臣妾只是说了实话。”
他没再说话,只是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殿内烛火噼啪,映照着一双相拥的人影,气氛一时静谧而温馨。
然而,这份静谧很快被打破。
张德海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带着一丝急促:“陛下,奴才有要事禀报。”
郗砚凛松开蔺景然,坐直身体,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峻:“进来。”
张德海快步进来,躬身低语了几句。
蔺景然隐约听到“贡院”、“火烛”、“京兆府”、“大理寺”等零星字眼。
郗砚凛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人抓住了吗?”
“回陛下,纵火者当场抓住,已移交大理寺。火势不大,很快被扑灭,未波及号舍,也未造成人员伤亡,只是虚惊一场。”张德海回道。
“查!给朕彻查!”
郗砚凛的声音冷得掉冰渣。
“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科举前夕于贡院纵火!”
“是!奴才遵旨!”张德海躬身退下,脚步匆匆。
殿内的气氛瞬间从方才的温馨降至冰点。郗砚凛站起身,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寒霜。
蔺景然也起身,轻声道:“陛下……”
郗砚凛看向她,目光深沉,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道:“朕回思政殿。今晚之事,不必外传。”
“臣妾明白。”
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明曦宫。
蔺景然独自站在殿中,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头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贡院纵火?这绝不是意外。
是有人想破坏科举?还是想制造混乱,趁机做些什么?
这场大戏,看来才刚刚拉开帷幕。
她走到窗前,秋夜的凉风扑面而来。
“多事之秋啊……”她轻声叹息。
廊下的多嘴似乎被惊动,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笨……抓起来……”
蔺景然失笑,摇了摇头。
但愿,真能那么容易抓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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