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想着，许是慈安宫太过冷清，她一个小人儿，难免觉得孤寂害怕。
若是……若是有个年纪相仿的玩伴，或许能开朗些。”
她说到此处，瞥了一眼郗砚凛：“哀家记得，颖妃所出的五皇子阿瑞，似乎与礼儿年岁相差不大？
那孩子瞧着倒是活泼健壮。不如……让礼儿偶尔去明曦宫走走？
或是让阿瑞来慈安宫陪陪他这个小表妹？孩子们在一处，总归热闹些。”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全然是一副为外孙女着想的慈爱外祖母模样。
郗砚凛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让李礼去明曦宫？且不说蔺景然对长乐公主的心结有多深，单是太后自己，就真能放心将疼得眼珠子似的外孙女送到“仇人”（太后、长乐长公主自封的）跟前？
若真去了，但凡李礼有一丝半点不适或差错，这笔账只怕立刻就要算到明曦宫头上。若是让阿瑞来慈安宫……
他心下瞬间转过无数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母后心疼礼儿，朕明白。只是阿瑞如今课业渐重，太傅督促得紧，怕是抽不出太多空闲玩耍。至于明曦宫……”
他略一沉吟，委婉而坚定道：“颖妃性子疏懒，怕是照料不好金尊玉贵的小郡主。若是疏忽了，反倒不美。”
太后闻言，脸上那点强装的和煦淡了下去，面色也冷了几分：“哦？皇帝这是觉得哀家老糊涂了，连个孩子都照看不好？还是觉得明曦宫是龙潭虎穴，礼儿去不得？”
郗砚凛放下茶盏：“母后息怒，朕并非此意。只是孩子们各有性情，强凑在一处，未必有益。
礼儿若是觉得孤寂，朕可下令，让内务府挑选几个性情温顺、年纪相仿的宗室或重臣之女，入宫陪读，岂不更稳妥？”
太后盯着皇帝，胸口微微起伏，终究没能再说出什么。
郗砚凛的话滴水不漏，她若再坚持，反倒显得别有用心。她只得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皇帝既已打算好了，还来问哀家做什么！”
郗砚凛知她动怒，又温言劝慰了几句，方才起身告辞。
走出慈安宫，初夏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郗砚凛却觉得心头有些发沉。
太后这般执着地将李礼与明曦宫牵扯，绝非好事。
是夜，郗砚凛踏足明曦宫时，叹气道：
“今日太后提起，想让李礼来明曦宫与你作伴，或是让阿瑞去慈安宫。”
蔺景然翻书的手指顿住了。她挑眉，讥笑道：“太后娘娘……真是越发慈悲为怀了。”
郗砚凛亲亲她的小脸：“朕回绝了。”
蔺景然摸了一把他的腹肌：“陛下圣明。臣妾可没那份闲心替别人照看孩子。
阿瑞在宫中到了八岁还这般纯真实属不易，臣妾更舍不得阿瑞去那等……规矩森严的地方学规矩。”
郗砚凛听出她话里的刺，却并未斥责，反而觉得心情极好。毕竟，在后宫中，太弱的性子不一定能长命，蔺景然这样的倒能护住她自己和阿瑞。
他放下茶盏，走到她身边，拿起她看到一半的书：“在看什么？”
“杂书罢了，消磨时光。”
郗砚凛翻了两页，是一本地方风物志。
“过些时日，朕打算去西苑避暑。你带着阿瑞一同去吧。”
西苑比宫中自在许多，也更远离慈安宫的视线。蔺景然抬眼看他，眸光流转，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微微一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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