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出了宾馆,我发动车子问她:“今天想去哪儿?周六,放松下?”
她指尖还沾着车窗缝漏进的风,顿了顿才抬眼望向窗外。街边早餐铺的白汽裹着油条的金边往上冒,她眼神软了些:“……好久没吃校门口那家豆腐脑了。”
我拐弯往大学城开。后视镜里,她把头发拢到耳后,露出的耳垂还泛着没褪的红。“甜口还是咸口?”我问。“咸的,加两勺辣油。”她声音比昨晚轻,像浸了晨雾,“以前和薇薇去,她总抢我碗里的香菜,说我浪费。”
提到林薇薇时,空气静了半秒。她手指蜷了蜷又松开,从背包里摸出颗薄荷糖递过来:“你昨晚没睡好吧?提提神。”我剥开糖纸,薄荷凉意漫开,正要开口,她突然指向前面:“就那家!蓝布棚子的!”
停车后她先跑过去占座,我去窗口点单。老板笑着问:“还是两份咸的,加辣油?”我愣了下,她轻声解释:“以前常来,老板记着呢。”
豆腐脑端上来,热气裹着豆香飘过来。她搅了搅,突然抬头:“其实……我昨天说想再来,是假的。”
我握勺子的手顿了顿。“就想试试你会不会拒绝。”她声音很轻,辣油在碗里晕开红圈,“你没拒绝,也没说以后。我知道像偷来的时间……可我……”
“先吃饭。”我把筷子推过去,“凉了。”她没再说话,低头小口喝着,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吃完,她站在路边看学生来来往往,忽然说:“去江边走走吧?听说早上有雾。”我开车沿江公路走,风灌进车窗带着水汽。她支着胳膊肘看窗外,头发被吹得飘起来,侧脸在晨光里很柔和。
到江边时雾还没散,远处的桥影模糊。她踩着鹅卵石慢慢走,忽然停住转身:“其实我知道,你心里还有薇薇。”声音很平静,没了昨晚的抖,“我只是……忍不住想靠近。哪怕只有这两天。”
我走过去站在她旁边,江风有点冷。她抬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晨雾:“今天过后,我不会再找你了。就当……昨晚和今天,是我做的一场好梦。”
我没说话,从车里拿了外套递给她。她披上,袖子太长攥着袖口,忽然笑:“薇薇总说你看着冷,其实心细。现在信了。”
我们沿着江边走了很久,雾散了,太阳升高,她才说:“送我回学校吧。”
回去路上她没再说话,靠在椅背上看窗外树影,像在认真记这条路。到学校门口,她解开安全带没立刻下车,沉默几秒后倾身,在我脸颊轻轻碰了一下,像羽毛拂过:“再见。”说完推开车门快步走进校门,没回头。
我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拐角,手里还留着她碰过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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