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天池的水面像被熨烫过的绸缎,泛着细腻的粼光。
玄黄母精那足以撕裂天地的狂暴气息彻底敛去,只在池底深处残留着几缕若有若无的混沌雾气,如同巨兽酣睡时的鼻息。
岸边的冰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滴答的水声敲打着玄黑色的岩石,混着远处雪峰融水汇成的溪流声,织成一曲清越的安魂曲。
楚昭站在池边,掌心的开天刀正微微震颤。
这柄伴随他闯荡江湖多年的神兵此刻像是活了过来,刀身流转的混沌光芒不再是此前那般桀骜张扬,反而沉淀成一种深邃的暗金,如同将整片星空揉碎了铸入其中。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神铁与玄黄母精碰撞时逸散的混沌之力正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传来酥麻的痒意,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星辰在血肉里苏醒。
忽然间,刀身的光芒猛地暴涨。楚昭下意识眯起眼,再睁开时,瞳孔里竟倒映着刀面浮现的画面——那是一片无垠的西域荒漠,赭红色的沙丘在烈阳下蒸腾着扭曲的热浪。
十几个身着黑袍的人影正围着一座黑石祭坛,祭坛中央的青铜鼎里跳动着幽绿的火焰,火焰中隐约可见半截扭曲的骨骼,每一次灼烧都发出指甲刮擦金属般的刺耳声响。
“是蛊毒门的余孽。”楚昭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认出那些黑袍下摆绣着的毒蝎图腾,三年前武林大会上,正是这群人用尸蛊毒杀了三位德高望重的掌门。
画面里,为首的黑袍人正将一颗跳动的心脏扔进鼎中,绿火骤然窜起三丈高,竟在半空凝结成一只独眼巨蛛的虚影,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
“这是玄黄母精的‘洞视’之力。”叶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抬手按住眉心,初代掌门的残魂正透过识海传递着清晰的意念,“神铁乃天地初开之物,本就与混沌同源,此刻吸纳了母精的本源之力,便能映照出天下间被魔气浸染之地。”
叶寒的指尖萦绕着淡青色的灵力,那是昆仑心法与神铁之力交融的迹象。他能感受到初代残魂的情绪——那是一种混杂着欣慰与忧虑的复杂情感。
残魂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三万年前,玄黄母精初现于世,正是初代掌门以自身神魂为引,将其封印在昆仑天池,而神铁便是当年封印阵法的核心。
如今封印松动又重凝,神铁与母精的力量相互渗透,竟催生出这般映照苍生的异能。
“快看那里。”林月轻启朱唇,玉笛在她指间流转出柔和的星辉。她的目光落在楚昭的刀面上,那里的画面正随着混沌光芒的流动而切换。
此刻呈现的是波涛汹涌的东海之滨,墨蓝色的海水下,隐约可见一座由珊瑚与黑曜石构建的宫殿。
宫殿的穹顶镶嵌着数以千计的幽蓝珍珠,将海底照得如同月夜下的荒原。
更令人心惊的是宫殿外围游动的人影。他们穿着银灰色的鳞甲,脸上覆盖着狰狞的兽面面具,手中的三叉戟泛着淬毒的寒光。
这些人正是半年前突袭沿海城镇的神秘组织残党,当时他们驾驶着能潜入深海的楼船,劫掠了七座渔村,带走了数百名青壮年,此后便销声匿迹。
画面中,十几个被铁链锁住的渔民正被拖拽进宫殿深处,他们的脖颈上都烙印着相同的黑色漩涡印记,眼神空洞得如同枯井。
“那是九幽水脉的节点。”叶寒沉声道,初代残魂的声音在他脑中变得凝重,“他们在利用海底的阴煞之气构建新的巢穴,那些渔民恐怕是要被当作祭品,用来稳固空间裂隙。”
话音未落,林月已将玉笛凑到唇边。她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星辰之力顺着经脉涌入笛身,那些原本只是镌刻在玉笛表面的星辰纹路忽然亮起,仿佛真的化作了夜空中闪烁的星子。
《清心曲》的旋律缓缓流淌而出,不同于往日在静室中吹奏的清雅,此刻的曲调里多了一丝穿透云霄的力量,音符像是被赋予了生命,顺着风势飘向远方。
楚昭刀面上的东海画面里,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眼神空洞的渔民忽然微微颤动,脖颈上的黑色印记像是被火焰灼烧般泛起白烟。
有个年轻的渔民茫然地抬起头,眼中竟重新浮现出一丝清明,他嘴唇翕动,似乎在无声地呼唤着家人的名字。
“竟能跨越千里涤荡魔气?”陈墨握着神剑的手紧了紧。
他能感受到林月笛声中的浩然正气,那是纯粹的星辰之力与悲悯之心交融的产物,如同黎明前的第一缕晨光,专门驱散最深沉的黑暗。
他的目光转向刀面的第三个画面,那里正展现着中原腹地的景象——繁华的州府街道上,百姓们面带菜色,提着空瘪的米袋在粮铺前焦急地排队,而街角的公告栏上,一张新贴的布告墨迹未干,上面写着“加收三成盐铁税”的字样。
画面拉近,州府衙署的飞檐下挂着几只褪色的灯笼,廊柱上缠绕的藤蔓竟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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