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雾从后半夜就没散过,浓得像掺了墨,把木屋裹得严严实实,连窗户缝里钻进来的风都带着股潮乎乎的冷意。苏晚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口,手里攥着个发锈的铁盒子,里面装着几根干枯的菊花瓣——是去年“墨雪”开败后,她特意收起来的。
厉沉舟是凌晨回来的,身上沾着海腥味,还有点说不清的土味,进门时没开灯,脚底板蹭着地板,磨得“咯吱”响,像老老鼠在啃木头。苏晚没回头,也没说话,就盯着手里的铁盒子,听着他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动静轻得像片羽毛。
屋里静得吓人,只有雾打在窗户上的“沙沙”声。过了好一会儿,苏晚才慢慢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没看他,眼睛还盯着铁盒子:“厉沉舟,你还记得你曾经弄死我吗?”
这话一出口,屋里更静了,连风的声音都像停了。厉沉舟没立马搭话,苏晚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凉飕飕的,像有条蛇在爬。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裹在雾里,透着股说不出的瘆人:“你说啥?我咋会弄死你?”
苏晚终于回头,眼睛在暗屋里亮得吓人,没什么表情,嘴角也没动,就直勾勾盯着他:“你忘了?去年秋天,也是这么大的雾,你把我推到海里了。”
厉沉舟的身体僵了一下,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蹭了蹭,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在装糊涂:“你记错了吧?去年秋天咱不是在屋里煮红薯吗?我咋会推你下海?”
“没记错。”苏晚摇了摇头,把铁盒子放在腿上,手指轻轻敲着盒盖,“那天雾也这么大,你说要去礁石上看鱼,让我跟你一起去。走到一半,你突然转身,手抓着我胳膊,使劲往海里推。我喊你,你也没应,就盯着我笑,那笑跟你上次吞玻璃前的笑一样,嘴角咧得老大,眼睛却直勾勾的。”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一直很平,没哭,也没激动,就像在说别人的事。可厉沉舟的脸色慢慢变了,从一开始的平静,变得有点发白,手指攥紧了,指节都泛了青。
“海水可凉了,”苏晚接着说,眼睛还是盯着他,“我不会游泳,拼命往岸上爬,你就站在礁石上看着,也不下来帮我。后来我抓住块石头,刚想往上爬,你又走过来,脚踩着我的手,使劲碾。我疼得喊不出来,你还跟我说,‘别爬了,下去吧,海里凉快’。”
厉沉舟的呼吸有点乱了,他往后退了退,椅子腿蹭着地板,发出“吱呀”一声,在静屋里特别刺耳。“你别胡说!”他的声音有点抖,“我没做过这事!你肯定是做梦了!”
“不是做梦。”苏晚拿起铁盒子,打开,把里面的干枯菊花瓣倒在手心,“你看,这是我从海里爬上来时,身上沾的菊花瓣——那天我摘了几朵‘墨雪’,别在衣服上。后来我在礁石缝里躲了一晚上,第二天雾散了才敢回屋,你已经不在了,屋里的红薯还在锅里,都凉透了。”
厉沉舟盯着她手心里的菊花瓣,眼神空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没想起。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喉咙动了动,发出“咕咚”一声。
“你后来回来了,”苏晚把菊花瓣又装回铁盒子里,盖上盖,“你说你去镇上买方便面了,忘了跟我说。我没问你,也没提下海的事,我想,也许你是犯糊涂了。可你昨天又盯着礁石看,跟去年那天一样,眼神直勾勾的,我就知道,你没忘,你就是装的。”
屋里的雾好像更浓了,从窗户缝里钻进来,飘在两人中间,把厉沉舟的脸遮得半明半暗。他突然站起来,往门口走,脚步有点慌,像是想逃。
“你去哪?”苏晚问,声音还是很平。
厉沉舟的脚步停住了,没回头,背对着她,声音闷闷的:“我……我去看看菊花,别让虫子啃了。”
“不用看了,”苏晚说,“昨天我刚打过药,虫子都死了。”
厉沉舟没说话,也没动,就站在门口,像尊石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睛里有点红,像是要哭,又像是要发怒。
“你到底想干啥?”他问,声音很低。
“不想干啥。”苏晚把铁盒子放在床边,“就是想问问你,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弄死我吗?”
厉沉舟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笑了——那笑特别怪,嘴角咧得很开,都快到耳根了,可眼睛没弯,还是直勾勾的,跟苏晚说的一样。“记得又咋样?”他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又尖又细,不像他平时的声音,“你不是没死吗?你不是还活着吗?”
苏晚的身体没动,眼睛还是盯着他:“我活着,是因为我命大。可你为啥要推我下海?你跟我说,为啥?”
厉沉舟的笑没停,他往前走了两步,离苏晚越来越近,身上的海腥味也越来越浓。“因为你烦!”他说,声音又尖又细,“你天天让我种菊花,让我煮红薯,不让我笑,不让我碰玻璃,你烦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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