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墨色绒布,将医院包裹得严严实实。住院部的走廊里只剩下应急灯微弱的光芒,映着空荡荡的过道,偶尔传来护士站打印机的轻微声响,或是远处病房隐约的呻吟,都被这深沉的寂静放大了几分。
苏晚躺在病床上,眉头微蹙,睡得并不安稳。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麻药过后的钝痛感像细密的针,时不时刺一下神经,让她的睡眠始终停留在浅度状态。梦里全是混乱的碎片——暖壶砸过来的巨响、手机摔碎的脆响、病床倾倒时的轰鸣,还有厉沉舟那双布满血丝、写满戾气的眼睛,一遍遍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浑身发冷。
病房门没有完全关严,留着一道窄窄的缝隙,像是一道通往黑暗的口子。
厉沉舟就站在那道缝隙后面,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尊僵硬的雕塑。他没有开灯,整个人隐在走廊的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异样的光,直勾勾地盯着病房地板上的某一点,仿佛那里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东西。
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起初只是微弱的气流声,渐渐地,才有了模糊的音节,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怨毒:“操你妈……操你妈……”
声音不大,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纯粹的自我发泄,低沉、粗砺,一遍遍重复着,在寂静的病房里悄然弥漫。他的眼神发直,瞳孔微微放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嘴角机械地开合着,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这些天,他被护士“请”出病房后,就一直守在走廊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苏晚被推进抢救室的几个小时里,他就那样靠着墙壁蹲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直到苏晚被送回普通病房,他才挪到门口,守着那道缝隙,一动不动。
他心里像是堵着一团巨大的、烧得通红的煤块,又烫又沉,让他喘不过气。他想不通,自己明明那么在乎苏晚,明明把心里最深的伤口都剖开给她看,为什么她就是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她要报警,要离开自己?
他觉得委屈,觉得愤怒,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别人怕他、让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苏晚的不理解、苏晚的决绝、苏晚说的“我恨你”,都像一把把刀子,扎进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让他疼得发狂。
他不敢进去,怕看到苏晚那双写满恨意的眼睛,怕听到她再次说出“我们完了”这样的话。可他又舍不得走,心里还抱着一丝卑微的期待,期待苏晚能回心转意,期待她能理解自己的痛苦。
这种矛盾和压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找不到别的发泄方式,只能站在门口,用这种最粗鄙、最幼稚的方式,一点点释放心里的怨毒和委屈。
“操你妈……操你妈……”
一遍又一遍,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
苏晚在迷迷糊糊中,被这重复的、粗鄙的声音惊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病房里一片昏暗,只有走廊的应急灯透过门缝,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那道光影里,隐约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是伤口疼痛引发的噩梦。可那声音还在继续,低沉、清晰,带着一种熟悉的暴戾,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是厉沉舟。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身体微微颤抖着。她怕了,真的怕了。她不知道这个疯子又要做什么,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次冲进来伤害自己。
她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那重复的辱骂声,像魔咒一样在病房里回荡,让她浑身不舒服。她看到那个身影始终站在门口,眼神发直地盯着地上,像是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较劲。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辱骂声渐渐停了。厉沉舟依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一尊僵硬的石像。
苏晚的心跳渐渐平复了一些,可心里的恐惧和厌恶却越来越强烈。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用一种沙哑、冰冷的声音问道:“厉沉舟,你为什么骂街?”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厉沉舟像是被突然惊醒的梦游人,身体猛地一震,眼神里的呆滞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和警惕。他缓缓抬起头,透过门缝,看向病床上的苏晚。
昏暗中,他能看到苏晚苍白的脸,看到她额头上缠着的厚厚的纱布,看到她眼神里那挥之不去的恐惧和厌恶。那一刻,他心里的怨毒和委屈,瞬间被一种莫名的慌乱取代。
他刚才的样子,一定被她看到了。他刚才的辱骂,一定被她听到了。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身体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苏晚的眼睛。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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