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解——孛罗帖木儿手握重兵,黑沙卫更习得他传授的五毒门毒术、星宿派化功大法,若全力开战,纵使张无忌有阴阳真气,也未必能轻易拿下燕云。可这“赢一阵割一州”的赌约,一旦失手,轻则丢蔚州、应州(今山西应县),重则连他根基所在的幽州都可能不保,后果不堪设想。
孛罗帖木儿却缓缓起身,走到帐边,望着西城方向飘扬的“明”字旗,眼底没有波澜,只有一种宿命般的坦然:“冒险?十年前大散关,我与他以命相搏,是冒险;这十年镇漠北、守燕云,从幽州到云州,从武州(今河北宣化)到妫州(今河北怀来),哪一日不是在冒险?”
他回头看向何太冲,指尖轻轻敲击案上摊开的燕云十六州舆图,划过“蔚州”“寰州”“朔州”的标注:“张无忌治下,蔚州五县‘有衣同穿,有饭同享’,寰、朔、云三州百姓更是对他归心。若强行开战,战火从蔚州烧到幽州,从云州延至蓟州,受苦的是这十六州的百姓,损耗的是这片土地——我守了半生燕云,不是为了让它在战火中变成焦土。”
顿了顿,他语气多了几分决绝:“三局三胜,赢一阵割一州,看似以州土为赌,实则是以‘体面’为赌。若我胜,张无忌退返豫、雍,燕云暂安;若我败,能将州土交给一个能让百姓安稳的人,总好过让它毁在腐朽的元廷、或是诸王的野心手里——至少,这十六州的土地,不会因战火而荒芜,这十六州的百姓,不会因厮杀而流离。”
他将书信重新折好,递回何太冲手中,封蜡上的“孛”字印章清晰可见:“你只需将信送到,不必多言。张无忌若应,便定下比武之日;若不应,再整军开战不迟。”
何太冲看着手中的书信,再看孛罗帖木儿沉凝的神色,知道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劝阻,躬身接过书信:“属下遵命,这就将信送往西城。”
转身退出大帐时,何太冲忍不住回头——帐内,孛罗帖木儿重新拿起那枚棋子,缓缓落在舆图“幽州”的位置,烛火跳动间,他的身影如同一尊沉默的山岳,仿佛早已将输赢、州土都看得淡了,只余下那点“了却十年棋局,护燕云百姓安稳”的执念。
而何太冲握紧手中书信,腰间瓷瓶里的“腐心蛊”微微发烫——他不管这场赌约的输赢,不管是割让蔚州还是云州,只盼着比武之日,能亲手对上张无忌,用一身邪功,报那少林三渡的杀妻之仇,了却数年积怨。
深夜,灵丘县临时议事点的中军大帐内,烛火已燃至尽头,昏黄的光线下,张无忌正欲吹灯就寝,玄袍袖口刚触到灯芯,帐外突然传来“咻”的一声锐响——一支裹着信纸的箭矢破帘而入,钉在桌案中央,箭羽兀自震颤。
他皱眉上前,拔下箭矢展开信纸,熟悉的苍劲字迹映入眼帘:“张公,许久未见,别来无恙?你治蔚州、安百姓,有‘有衣同穿,有饭同享’之作为,实乃出乎我意料。”
字句间,依稀可见十年前大散关对手的风骨,却无半分叙旧暖意,笔锋一转,尽是决绝:“然,我非来叙旧。你如今在中原已是雄主,我等亦算棋逢对手,不妨做个交易——你若敢应战,三日后,我在东城门外设擂台等你。”
“胜负以三局三胜制,每局十轮结束,双方各出得力干将出战切磋,不论生死,便以这‘切磋’定燕云州土归属——你胜一局,我割让一州;我胜一局,你退出一州。”
信末,语气陡然冷厉,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三日后辰时,你若不来,鄙人麾下将士可没多少耐心,届时战火重燃,蔚州五县的安稳,恐难保全。自行斟酌吧。孛罗帖木儿字。”
张无忌捏着信纸,指尖微微用力,纸张边缘泛起褶皱。帐外,夜风卷着寒意钻入,烛火猛地一跳,映得他眸色深沉——孛罗帖木儿终究还是来了,以“比武定州土”为约,用“切磋不论生死”为刃,将燕云十六州(从幽州今北京,到云州今山西大同;从蔚州今河北蔚县,到蓟州今天津蓟州)的归属,系在了三场比试上。
“许久未见……”他低声重复着信首的话,十年前大散关的刀剑相向、十年后蔚州的隔空对峙,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信中不提燕云十六州的赌约,只说“三局三胜、不论生死”,看似简单,实则藏着更深的算计——孛罗帖木儿要的,恐怕不只是胜负,更是要看看,他张无忌麾下,究竟有多少能“不论生死”的得力干将,看看这“有衣同穿,有饭同享”的队伍,在生死切磋前,是否还能如往日般凝聚。
他抬手吹灭烛火,帐内瞬间陷入黑暗,唯有窗外的月光,洒在桌案上那封战书,也照亮了他眼底的决心。“三局三胜,不论生死,割州定归属……”张无忌低声自语,十年前大散关的厮杀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帐帘缝隙,在地上洒下一道细长的银辉,如同一把出鞘的剑,映着他眼底的坚定——三日后,东城门外的擂台,他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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