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的FBI王牌探员突然抬头，那双逐渐涣散的绿眸不知是在看基尔，还是在直视摄像头：“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我也很惊讶。”基尔的声音带着微妙的笑意，“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砰！"
第二声枪响震碎了山间的寂静。赤井秀一的身体猛地后仰，重重倒在驾驶座上。鲜血溅在车窗内侧，像一幅抽象的画。他的手臂无力地垂落，手指最后抽搐了两下，终于归于平静。
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琴酒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善后吧，然后撤离。”
“了解。”
基尔利落地从口袋掏出一个定时装置，扔到车里。当她跑回自己车上时，警车的灯光已经出现在山路尽头。基尔启动引擎，两车擦肩而过的瞬间——
“轰！！！”
冲天火光吞噬了整辆雪佛兰，炽热的气浪甚至让监控画面出现了短暂的雪花点。
琴酒的手指划过显示屏，画面瞬间熄灭，病房重新陷入昏暗。沈渊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完好的腿在床单上蹭出细微的声响。
“老板呀，”他拖长音调，眼睛里闪着恶作剧般的光，语调里带着遗憾的样子说道：“今天没带变声器真是亏大了，不然我都想插句话——‘往太阳穴或者脖子上补一枪’什么的。”他突然模仿起琴酒低沉的声线，又很快破功笑出声，“你说基尔会不会吓得手抖得连枪都举不稳？”
琴酒斜睨他一眼，银发在枕头上铺开一片冷光。他伸手捏住沈渊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想的挺多的。”
“哎呀疼疼疼——”沈渊装模作样地缩脖子，却趁机往琴酒那边又蹭了半寸，“不过老板你觉得，”沈渊眼角微微下垂笑得像狐狸，手指在琴酒的头发上打着弯，“真的冲着他射出一枚致命的子弹，那枚子弹是会听从主人的话取走敌人的性命，还是顺从‘命运’的轨迹？”
听懂了沈渊话中的意思，琴酒的身体骤然绷紧。银色刘海下的眉头深深皱起，翡翠色的瞳孔收缩成危险的竖瞳：“面对赤井秀一，子弹也拐弯？”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咬牙切齿，仿佛每个字都在撕咬什么看不见的敌人。
沈渊捧住琴酒的脸，拇指摩挲着对方紧绷的下颌线。他稍稍用力将人往下带，舌尖像猫儿般轻轻舔过对方紧抿的唇线：“老板别羡慕嘛……”呼吸交错间，他的声音带着黏糊糊的笑意，“想想你那些死里逃生的经历——”又舔了一下，“你也是‘祂’的宠儿啊。子弹见了你，都得乖乖避开要害呢。”
这种“安慰”显然适得其反。琴酒眼中翻涌着暴风雨前的海面，那种深不见底的烦躁几乎要化为实质。
沈渊在他紧缩的瞳孔里清晰读出了不甘——这个习惯掌控一切的男人，最痛恨的就是被无形之手摆布。
像被困在蛛网中的猛兽，厌恶着无形的桎梏。
舌尖第三次掠过唇角时，琴酒突然发狠般咬住那作乱的舌头。铁锈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沈渊却笑得更欢了。
他含混不清地继续道：“想开点……至少在你解决你的大老板之前，这好歹算个护身符……”终于被松开时，他舔掉唇上的血珠，“先搞定看得见的敌人，再收拾那个……看不见的。”
沈渊眼底划过一丝深思。在他的推测里，黑衣组织和那个“死神小学生”就像支撑这个世界运转的两根轴心。等琴酒借“正义之士”之手推翻乌丸莲耶，让组织“合理”崩塌……那所谓的“命运”，大概就会像失去支点的天平，自己露出破绽了吧？
琴酒抬起头，凝视着沈渊的眼睛，伸出手指抹去他唇上的血珠，迟疑片刻，低声道：“你……为什么……”
话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
“算了，没什么。”
他伸手捂住了沈渊的眼睛。
——他其实想问，你为什么知道很多事情？
很多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他总觉得沈渊像是早就知晓，只是选择在特定的时刻才告诉他。
可是……
琴酒不想问了。
琴酒担心沈渊有他不能说明的理由，他不想沈渊因为他的追问而为难，更不想听到敷衍或欺骗的答案。所以，他选择等。等沈渊自己愿意说的那一天。
沈渊眨了眨眼，睫毛在琴酒的掌心里轻轻扫过，像蝴蝶振翅。他没想到琴酒会这样——明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却因为怕他为难，自己选择了沉默。
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笑意。
——这样的琴酒，让他觉得……更可爱了。
就在这时，沈渊的耳朵微微一动。
“老板，我好像听到了那位FBI的茱蒂女士的声音。”
话音刚落，远处楼梯口便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隐隐约约的抽泣。
沈渊轻笑一声，说道：“是不是FBI的探员们在为‘失去’可靠的伙伴而哭泣呀？”
琴酒松开手，起身走到窗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楼下的动静。夜色中，一个金色短发的女人正踉跄地跑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几个神色凝重的探员。
他冷冷地勾起唇角：“看样子……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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