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墨的心却沉了下去。他看着那尊在血图光芒映照下、显得愈发狰狞的蓝玉石像。
石像脚下散落的粉屑,已经快被收集完了。这点量,只够暂时压制现有患者的毒素,无法根除,更无法阻止血图持续的吞噬。而且,随着血图不断吸收灰晶能量,它的威力还在增强!
“必须…有持续的‘药引’!”沈墨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蓝玉石像的本体上。这尊蕴含了复杂力量、能中和灰晶的石像本身,才是真正的源头!
一个更大胆、更近乎亵渎的计划在沈墨脑海中成型。
他强撑着身体,在阿朵和王老五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到蓝玉石像前。石像那双赤红的眼眸,依旧残留着毁灭的意志,冰冷地“注视”着下方。
“蓝将军…”沈墨的声音嘶哑而沉重,他知道石像内的蓝玉或许还残存一丝意识,但他别无选择,“为将者,当护国安民!今红崖百姓遭劫,地脉将倾,皆因异变!您生前忠勇,身后石躯,蕴含破邪之力!沈墨斗胆,借将军石躯为药,救此方黎民!待驱除邪祟,平定地脉,必当重塑金身,以王侯之礼厚葬,告慰英灵!若将军在天有灵,望…成全!”
沈墨的话语,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庄严和恳求。他并非虚伪,而是对这尊生前功过难评、死后化为兵器又成解药的将军,抱有一份复杂的敬意和不得已的歉意。
话音落下,沈墨双手艰难结印,调动体内残存的一丝源自噬谎蛊的地气感应,缓缓按向蓝玉石像的基座。他并非要攻击,而是尝试沟通,将“守护生民”的意念传递过去。
奇迹般的,当沈墨的手印按在冰冷的石像上时,那石像体内残留的、混乱的赤红眼眸光芒,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缠绕在石像上的暗红血藤,也微微蠕动,但并未攻击。仿佛那被血诏支配的毁灭意志深处,属于“将军蓝玉”的一丝残念,被“护民”二字所触动,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与…默许?
“成了!”沈墨心中一定,虽然微弱,但这回应足够了!
“阿朵!带能动的人!清理通往西麓裂口下方那个天然岩洞的通道!快!”沈墨立刻下令。他记得之前探查时,裂口下方有一个相对稳固、深入山体的天然岩洞,位置隐蔽。
“沈大哥,你要…”
“将蓝将军的石像,请入岩洞!”沈墨斩钉截铁,“以洞为炉,以地脉为引!将军石躯,便是源源不绝的‘晒甲石髓’之源!我们要在洞中,设立永久药寮!”
众人闻言,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狂喜!持续的“药引”!这意味着他们有救了!红崖有希望了!
在求生的巨大动力驱使下,幸存者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们不顾血图的吸力和滚落的碎石,用简陋的工具,甚至用手,疯狂地清理着通往西麓裂口下方岩洞的通道。阿朵凭借金纹瞳孔的感知,精准地避开最危险的区域。
沈墨则指挥王老五等人,小心翼翼地用粗大的绳索和杠杆,一点一点地将那沉重无比的蓝玉石像挪动、搬运。这个过程极其艰难,石像沉重如山,血藤偶尔的蠕动更带来莫名的恐惧。石像那双赤红的眼眸,在移动过程中,始终冰冷地“注视”着忙碌的众人,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寂寥与悲怆。
昔日征虏大将军,今成囚洞活药材!
这极致的讽刺,无声地弥漫在红崖的腥风之中。
终于,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蓝玉石像被安置进了那个相对干燥、稳固的天然岩洞深处。石像矗立在洞中,如同镇洞的魔神,又像是被供奉的奇异药神。
沈墨立刻在洞口布置下简易的药寮:架起大锅,用山泉水和酸汤酵种调和成引子。他亲自示范,用特制的石锤(避免沾染其他金属气息),小心翼翼地从石像非要害部位(如战裙边缘、基座),轻轻敲下少量暗红色的石质粉末,投入酸汤引子中发酵,再加入糊辣椒粉和收集来的、蕴含丙戌符石能量的地脉微尘,最后捏制成一颗颗“晒甲石髓丸”。
药丸源源不断地制作出来,分发下去,控制着残余的灰晶毒素。红崖脚下,暂时形成了一个以蓝玉石像为核心的、畸形的“安全区”。
然而,就在众人稍稍喘息之际——
“沈大哥!你看!”阿朵突然指着岩洞深处、蓝玉石像的后方,声音带着一丝惊疑。
只见蓝玉石像那冰冷的暗红躯体上,靠近基座的位置,不知何时,竟悄然浮现出几个极其细微、由更深的暗红色勾勒出的古拙符文!那符文扭曲怪异,散发着阴冷邪异的气息,与血诏的龙气、兵煞的霸道截然不同!
沈墨凑近细看,瞳孔骤然收缩!这符文…他认得!是恶罐派的独门邪印!金花婆婆的标记!
几乎同时,洞外传来一个军户惊恐的呼喊:
“不好了!刘癞子…刘癞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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