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进来,汇聚成一片虽然杂乱、却充满真诚与祈愿的声浪:
“魑魅魍魉——快走开——”
“祖灵佑我——家平安——”
傩歌净心!
奇妙的景象发生了!
随着这充满朴素愿望和纯净力量的傩歌声响起,学堂废墟上弥漫的、由孩童恐惧悲伤催生的污秽气息,如同被阳光照射的晨雾,开始缓缓消散!那喷涌灰晶溶液的“童怨裂口”,喷涌的速度明显减缓!喷出的灰黑晶液,在接触到空气中无形的声波涟漪时,竟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如同被净化,颜色变得淡薄,凝结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地脉深处那扭曲的孩童怨灵回响,似乎被这纯净的歌声安抚,尖啸声减弱,多了一丝茫然的呜咽!
最显着的变化发生在狗娃的灰晶石像上!覆盖其上的灰黑色晶质,在傩歌声的涟漪扫过时,竟如同冰雪般开始缓慢融化!虽然速度极慢,但那坚硬的晶壳表面,确实出现了细密的、如同泪痕般的水渍!
“有…有效!”赵夫子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狗娃石像上的变化,死灰般的脸上骤然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到孩童们身边,用他那苍老、嘶哑、五音不全却充满了极致渴望的破锣嗓子,拼命地、声嘶力竭地跟着吼唱起来:
“祖灵佑我——家平安——!家平安——!”
他的加入,让歌声更加洪亮,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救赎力量!
阿朵引导着众人,歌声越发流畅,愿力越发凝聚。金纹瞳孔中,她清晰地“看”到,无形的、由纯净祈愿构成的淡金色光点,正从每一个歌唱者的身上升腾而起,融入歌声的声波之中,如同无数细小的溪流,汇聚成温暖的甘霖,冲刷着学堂废墟的污秽,滋润着干涸痛苦的地脉!童怨裂口边缘新凝结的灰晶,在这愿力甘霖下,如同被阳光照射的露珠,悄然消融!
希望的光芒,从未如此真切!
然而,这充满生机的净化图景,却让幽蓝光芒笼罩下的建文帝(傩面男),覆盖在傩面下的身体,出现了更加剧烈的、无法抑制的颤抖!
混元仪的屏幕上,数据流疯狂刷新!那代表封印完整度的“19%”数字剧烈波动了一下,但并未回升!反而在旁边弹出一个新的、更加刺眼的分析框:
**【检测到高纯度情感能源(类属:希望/守护/净化)!】
**【浓度:87.4%…91.2%…94.8%…持续攀升!】
**【能量转化效率预估:超越常规地脉能源427%!】
**【警告!情感能源具有强烈不稳定及排他性!干扰修复进程!建议…抽取!】
“抽取”二字,闪烁着冰冷的红光!
“嗬…嗬…”建文帝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喘息。握着黑色短杖的右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短杖顶端的浑浊晶体爆发出强烈的幽蓝光芒!他似乎在经历着极其剧烈的内心挣扎!
傩面下,他那双隐藏在麻布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废墟前引吭高歌的阿朵,盯着她金纹流转的瞳孔,盯着每一个孩童脸上重燃希望的光芒,盯着狗娃石像上正在融化的灰晶泪痕…这些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灵魂深处某个早已被冰封、被遗忘的角落!
混乱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金銮殿上的稚嫩惶恐…皇宫大火中的绝望奔逃…颠沛流离的恐惧…混元仪的冰冷触感…“丙戌符石缺失”的警报…还有…那裂口深处带有姚广孝纹路的机械触手带来的、超越时空的恐怖威压…
“情感…是弱点…”
“是…阻碍…”
“是…低效的…杂质…”
一个冰冷、机械、毫无波澜的声音,如同植入他脑中的程序,反复回响,试图压制那翻腾的、名为“人性”的波澜。
但废墟前那越来越嘹亮、越来越纯净的傩歌声,那汇聚的、温暖的愿力光点,如同最顽强的种子,在他冰封的心湖上,撬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不…不能…”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握着短杖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指向那净化之力的源头,却又在剧烈颤抖中停滞。
混元仪的警告红光闪烁得更加急促:
**【情感能源浓度:98.3%!接近峰值!】
**【干扰等级:致命!】
【执行建议:立即抽取!否则修复进程永久性损毁风险:99.7%!】
冰冷的数字,如同最后的判决。
建文帝覆盖在傩面下的身体猛地一震!那丝挣扎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更汹涌的、由恐惧(对修复失败)、偏执(对使命)和混元仪程序共同催生的冰冷意志彻底淹没!
“高效…能源…”一个沙哑、干涩、毫无人类情感的声音,透过“哭公”傩面,清晰地传出。每一个字都如同金铁摩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顿悟”感。
下一刻!
建文帝一直垂在身侧、掩在靛蓝粗布苗衣袖中的左手,猛地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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