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子枯爪般的手离琉璃罐仅剩三寸,混浊眼珠里癫狂的火几乎要烧出来。阿朵连滚开的力气都已榨干,只能徒劳地抱紧罐子蜷缩身体,罐壁冰凉硌着胸骨。沈墨半身灰石,瞳孔里映着那抹疯狂逼近的影子,舌尖尝到自己喉头涌上的腥锈——噬谎蛊在强行解读未来后濒临崩溃的反噬,正一寸寸啃噬他的经脉。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沛莫能御的震荡,猛地从晒甲山红崖深处炸开!如同沉睡万载的地心巨兽,发出了第一声痛苦而暴戾的咆哮!
那不是寻常的声音。它越过耳膜,直接撞进颅骨,碾过每一根神经!
“呃啊——!” 赵夫子伸出的手骤然僵在半空,枯瘦身体筛糠般剧震,浑浊眼珠瞬间被剧痛的血丝爬满,他像被抽了骨头的癞皮狗,蜷缩着滚倒在地,双手死死抠进染血的乱发,发出不成调的嗬嗬惨嚎。不是他一个!学堂废墟外,更远处的屯堡石屋群落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撕裂了清晨稀薄的雾气!如同瘟疫瞬间蔓延。
王老五刚被那龙鸣震醒,此刻又像被无形的重锤砸中天灵盖,眼前一黑,抱着脑袋撞向旁边的焦木,额角瞬间见红。连昏迷的李氏也被这直接作用于魂魄的声波激得抽搐起来。
“头…我的头要裂开了!” “地龙爷爷发怒了!” 哭喊、哀嚎、绝望的祈祷,汇成一片人间地狱的合奏。
阿朵同样闷哼一声,金纹瞳孔猛地收缩如针尖,剧痛在她脑中疯狂搅拌。但比剧痛更清晰的,是紧贴地面的身体感受到的、源自大地的、那深沉而痛苦的脉动!这无处不在的恐怖龙鸣,正以一种诡异而暴烈的节奏,与地脉深处某种被强行扭曲的力量共振!
她死死咬住下唇,血珠渗出,强行凝聚被剧痛冲散的感知,将全部心神沉入脚下饱经创伤的大地。金纹在瞳孔深处艰难流转,如同精密调谐的罗盘,捕捉着那毁灭性声波中一丝一缕的“韵律”。
混乱、暴戾、充满金属刮擦般的冰冷质感…但在这片毁灭的噪音汪洋深处,阿朵捕捉到了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旧调”——那是儿时蹲在寨子老摩公火塘边,听他含混哼唱、驱邪祈福的古老音节!属于《摩经》的韵律!只是此刻被扭曲、放大、注入了纯粹的恶意,成了地煞篇中操控地脉凶煞的邪咒!
“沈大哥!”阿朵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却带着绝境中的一丝亮光,“是《摩经》!地煞篇的调子!它在…在抽地脉的魂!”
沈墨灰败的脸上,肌肉因剧痛和强行凝聚意志而抽搐。他听到了阿朵的嘶喊,更“听”到了怀中琉璃罐传来的、极其微弱的悲鸣——罐壁上,那代表蚩尤战意的古老纹路,正被这蕴含《摩经》邪力的地龙鸣狠狠压制!他沾血的嘴唇翕动,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带着铁锈味:“声…可生,亦可杀…以…以舞…克之!”
屯堡中心,唯一还算完好的石屋成了临时庇护所。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血腥气,呻吟声不绝于耳。李账房缩在角落,脸色比糊窗户的桑皮纸还白,双手死死捂着耳朵,可那要命的龙鸣依旧无孔不入,钻得他脑浆子都在沸腾。他带来的最后几包“特效头痛散”早被抢光,此刻看着满屋哀嚎的“客户”,心里那点算计早被恐惧冲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保命的本能。
“沈…沈先生!救命啊!”看到沈墨被阿朵和王老五搀扶着挪进来,李账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爬爬扑过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这…这地龙爷的嗓子再不堵上,大伙儿…大伙儿脑壳都要炸成豆腐花了!”
沈墨半个身子的灰石似乎更沉重了,每一步都留下微不可查的石屑。他没看李账房,目光扫过屋内:老人蜷缩抽搐,孩童哭得没了声气,壮年汉子也抱着头撞墙。整个安顺,恐怕已成人间炼狱。他咳出一口带着灰黑碎末的淤血,哑声道:“油茶…大锅…快!”
“油…油茶?”李账房一愣,以为自己痛昏了头听错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愣着等死吗!”王老五红着眼吼了一嗓子,他额角的血还没干,“沈先生要什么就弄什么!灶房!大铁锅!还有熬油茶的料!花生、米花、阴米、老茶叶梗子!快去!”
生死关头,没人敢怠慢。几个还能勉强动弹的汉子跌跌撞撞冲进隔壁灶房。很快,一口能煮半扇猪的包浆大铁锅被架在了堂屋中央的火塘上。焦香的花生碎、金黄的阴米、酥脆的米花、陈年的老茶粗梗…一股脑倾入烧热的茶油中。
“滋啦——”
滚油与食材激烈拥抱,浓郁的、带着烟火焦香的奇特味道瞬间升腾,压过了血腥和恐惧。这属于黔地山民最朴实温暖的屯堡油茶香,竟奇迹般地让屋内刺耳的哀嚎声减弱了一瞬!并非治愈,而是这熟悉的味道,像一只无形的手,短暂地安抚了濒临崩溃的神经。
沈墨被搀到锅边。他伸出那只尚未完全石化的左手,指尖颤抖着,探入怀中。再抽出时,指间多了一小撮闪烁着诡异灰黑光泽的粉末——蓝玉石髓粉。这曾中和灰晶、又饱浸红崖邪气的药引,被他毫不犹豫地弹入沸腾翻滚的油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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