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弩沉重,压着哑童力单薄的肩。弩身裂纹深处,那点被蓝玉将军最后一口气息点染的暗金龙炎,如同沉睡的凶兽,在少年滚烫的皮肉下不安地搏动。每一下搏动,都灼烧着他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也灼烧着那段血色红崖上、将军碎体成仁的惨烈记忆。他咬紧牙关,仅存的左手死死攥着弩身,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浑浊的眼睛透过汗湿的额发,死死盯着前方雾气中那个沉默前行的、戴着冰冷傩面的背影。
林深雾重。
逃出剥皮蛊林的代价,是沈墨腰间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腐蚀性伤口。灰黑色的晶化毒素如同活物,正沿着伤口边缘缓慢蔓延,试图啃噬更多的血肉,却被一层极薄的、不断流转的灰晶能量场死死阻隔在外——千机傩面自主激发的防御机制,冰冷、精准,毫无痛觉。沈墨的步伐依旧稳定,仿佛腰间的伤是别人的,傩面过滤了所有不必要的生理反馈,只留下最高效的行动指令。
哑童力跟在他身后几步远,呼吸粗重。他的状况更糟。旧伤未愈,又强行催动体内那点微薄的内息抵抗蛊林残余的污秽气息,此刻胸口如同风箱般拉扯着疼。但他一声不吭,仅存的左手始终紧握着那柄几乎与他等高的断臂劲弩,弩身冰冷粗糙的触感,是唯一能压住他体内那缕躁动龙炎的东西。
王老五搀扶着几乎虚脱的李账房,落在最后。老卒的脸色铁青,看着沈墨腰间的伤口和哑童力苍白的脸,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李账房则彻底没了之前的油滑,像一滩烂泥般挂在王老五胳膊上,嘴里无意识地哼哼唧唧,时不时惊恐地回头张望,仿佛那片被甩在身后的恐怖林子随时会追上来。
“歇…歇口气吧…沈先生…”王老五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哑童快撑不住了,这奸商也只剩半条命…”
沈墨脚步未停,傩面微侧,冰冷的“目光”扫过哑童力踉跄的身形和惨白的脸。数据流在意识中快速闪动:体力透支93.7%,旧伤感染率41.2%,目标体内异常能量(龙炎)活跃度上升至临界点…风险评估:继续行进可能导致目标崩溃,异常能量失控概率78.3%。
“原地休整一炷香。”冰冷的指令吐出。
王老五如蒙大赦,赶紧将李账房扔在一棵相对干爽的树下,自己则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喘气。哑童力靠着另一棵树滑坐下去,断弩横在膝上,左手依旧死死抓着弩臂,青筋暴起。
李账房瘫在树下,眼神涣散地摸遍全身,似乎想找点什么压惊,最终只摸出那个空瘪的、还沾着“驱枫粉”残末的粗布包。他哭丧着脸,猛地将布包摔在地上:“亏死了!真是亏到姥姥家了!粉没卖出去,差点把命搭上!这鬼地方…”
他的抱怨戛然而止。
前方不远处,沈墨正撕下腰间已被腐蚀得破烂的衣摆,露出底下狰狞的伤口。灰黑色的晶化毒素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在皮肉下微微蠕动。沈墨的动作没有任何迟疑,他伸出那只尚未完全石化、却同样布满细碎伤痕的右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源自傩面调动的灰晶能量,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精准地剜向伤口边缘一块尤其活跃的毒素结晶!
嗤!
细微的声响。一块米粒大小、不断扭动的灰黑色结晶被硬生生剜了出来,掉落在潮湿的苔藓上,瞬间将周围一小片苔藓染成死寂的灰黑。沈墨面不改色——傩面之下也无人能窥见他的表情——继续处理下一块。
哑童力的呼吸猛地一窒。他看着那块被剜出的、还在微微扭动的毒素结晶,又看向沈墨腰间那不断渗出灰黑液体的伤口,将军自爆时那暗红风暴席卷一切的画面再次狠狠撞进脑海!绝望、愤怒、还有那深植于血脉中的、对主将伤势的本能焦灼,如同滚油般瞬间泼遍他全身!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嘶鸣,身体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颤抖。膝上的断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弩身那些焦黑的裂纹深处,那点沉睡的暗金龙炎猛地悸动了一下!一股灼热的力量如同脱缰的野马,顺着弩身狠狠撞入他紧握弩臂的左手,窜入经脉!
剧痛!仿佛整条手臂被投入熔炉!
哑童力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左手下意识地猛地一甩!
嗡——!!!
断弩之上,那点暗金龙炎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和失控的情绪彻底引爆!一道凝练到极致、仅有手指粗细、却蕴含着焚灭一切狂暴意志的暗金流光,如同挣脱囚笼的孽龙,从弩臂最大的那道裂口中狂啸而出!
它没有目标,纯粹是能量失控的宣泄!暗金流光撕裂浓雾,所过之处,空气扭曲蒸腾,留下一道灼热的真空轨迹,笔直地射向众人休憩地侧上方——那片被浓密树冠遮蔽的、灰蒙蒙的天空!
速度太快!快到沈墨的傩面刚刚捕捉到能量异常聚集的警报,那道毁灭性的流光已然破空!
然而,就在暗金龙炎即将彻底没入树冠,消散于天际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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