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指尖抚过按着红手印的文书，二十年光阴走马灯似的在泪眼里转，
“那畜生肯签？”
“刀架脖子上，屎尿都出来了！”
德柱冷笑，少年郎的喉结上下滚动。
王氏听完还是不能相信这是真的，直到颜氏保证都是真的，王氏才嚎啕大哭，仿佛要把这二十多年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王氏哭了足有一柱香的功夫，颜氏和德柱也陪着一起哭，杨老爹实在惹不住了调侃：
“几位行行好～快收了神通吧！水都淹到脚脖子了！”
几人这才止住泪，王氏小心的把和离书放到怀里藏了起来。王氏突然抓住颜氏手腕，
“那十两是我给德柱攒的娶妻钱！真是不甘心就这么给了那畜生！”
“不要了！”
德柱“咚”地跪下，
“阿娘，咱自己过！从头攒！”
“罢罢罢！若是能换得从此摆脱那畜生，也算值了！”
杨老爹突然咳嗽一声：
“春生呢？”
“捆结实扔地上了。”
德柱朝正房努嘴，
“嚷着要报官，让我拿菜刀一比划就吓得昏死过去了。”
杨老爹捋了捋胡子，思考了片刻，
“铁柱媳妇，你去正房门外守着。那畜生也该醒了！”
杨老爹如此这般说了自己的安排，几人频频点头嘀嘀咕咕的商议起来。
正房门外的铁柱媳妇心急如焚，想去和铁柱商议一下，心里又清楚铁柱是个靠不住的。可公公婆婆和离不是小事，往后她带着孩子该怎么办呢……
不多时，东厢的门开了，杨家人要回去了。德柱站在廊下看着院中血迹，忽然被颜氏塞了个油纸包。
“一块酱肉，给你和你娘补补力气。”
“姑......”
少年突然哽咽，
“我是不是太狠了？”
杨老爹往他肩头一拍：
“知道给你娘留退路，不算狠。”
“可一味逞凶斗狠算不得厉害，真正的狠招在后头呢！”
一行人疲惫不堪回到杨家时，舒玉正蹲在枣树下数蚂蚁。小丫头突然蹦起来：
“钱爷爷呢？”
杨大川往耳房一指：
“不是在耳房睡着吗？”
“错！”
舒玉神秘兮兮地眨眼，
“方才我看见他往王奶奶家那边去了，怀里还揣着个布包！”
晨风掠过晾衣绳，那件新洗的蓝布衫飘飘荡荡，在朝阳下活像面胜利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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