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周德海冰冷的声音：“什么事？”
“我…… 我想请您帮我把这碗粥带给我同屋的张姐姐。” 苏凝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和感激，“她昨日为了帮我抢回被风吹走的衣物，掉进了冰水里，到现在还发着烧。我想…… 我想让她也尝尝娘娘的恩典。”
她知道，张秀女确实病了。前几日扫雪时，为了帮她捡回父亲留给她的那本《女诫》，不小心滑进了结冰的水缸，回来后就一直高烧不退，脸色惨白得像纸。
门外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周德海冷笑的声音：“苏姑娘倒是好心。只是娘娘的赏赐，岂是能随便转送的？你这是看不起娘娘的心意，还是觉得张秀女配得上这份恩典？”
苏凝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周德海不会轻易上当。
“我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凝的声音更加哽咽了，“我只是觉得，张姐姐是因为我才生病的，我…… 我心里过意不去。而且，她也是罪臣之女，父亲曾是边关的将领，只是…… 只是后来战死了。我想，娘娘那么仁慈，肯定也会可怜她的。”
她特意提到张秀女的父亲是战死的将领，就是想赌一把。淑妃的父亲也曾在边关任职，或许会念及一丝旧情。
门外又沉默了片刻，这次的沉默比刚才更久。苏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赌注，能不能成功。
就在她以为周德海会直接闯进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他冰冷的声音：“不必了。既然是娘娘赏给你的，你就自己喝。若是连这点心意都领受不起，就别怪咱家回禀娘娘，说你不识抬举。”
苏凝的心彻底凉了。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办法，失败了。
她重新端起碗，看着里面浓稠的燕窝粥。粥面上的瑶柱碎还在微微晃动，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罢了。” 苏凝轻声对自己说，“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她再次端起碗，将碗沿凑近嘴唇。这一次，她没有犹豫。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张秀女虚弱的咳嗽声。
“苏妹妹，你…… 你怎么能独享娘娘的恩典呢？” 张秀女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虽然病着，但也知道娘娘的恩典有多珍贵。你快喝了吧，别辜负了娘娘的心意。”
苏凝惊讶地回头，只见张秀女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显然是强撑着起来的。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却透着一股倔强的光芒。
“张姐姐，你怎么起来了？” 苏凝赶紧放下碗，想去扶她。
“我不放心你。” 张秀女挣脱她的手，走到桌前，看着那碗燕窝粥，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是娘娘赏给你的，你就快喝了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苏凝看着张秀女虚弱的样子，心里一阵暖流涌过。在这冰冷的深宫里，竟然还有人愿意为她挺身而出。
可她知道，这碗粥不能喝，无论是她，还是张秀女。
苏凝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她端起碗，对着门外喊道：“周公公，我想通了。这碗粥，我喝。”
她端起碗，再次将碗沿凑近嘴唇。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没有了犹豫，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张秀女突然脚下一滑，朝着苏凝撞了过来。苏凝猝不及防，手里的碗 “哐当” 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燕窝粥洒了一地，滚烫的粥液溅在苏凝的手背上，烫得她瞬间红了一片。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张秀女吓得脸色惨白，赶紧去扶苏凝，“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脚滑。”
苏凝看着地上的碎片和粥液，又看了看张秀女惊慌失措的脸，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握住张秀女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害怕。
门外传来周德海愤怒的吼声：“怎么回事？！”
苏凝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外喊道：“周公公，对不起，粥…… 粥被我不小心打翻了。”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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