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让她们当刀,去刺皇后的人?苏凝的心跳骤然加速,面上却不动声色:“奴婢们笨手笨脚的,怕是会弄砸了……”
“弄砸了才好。”刘嬷嬷的嘴角勾起抹冷笑,眼神里的狠厉让她瞬间不像个和蔼的老奴,“砸了酒杯,溅了她们一身酒,她们定会发怒,闹到皇上跟前,到时候……”
苏凝瞬间明白了。淑妃根本不在乎她们能不能刺探到消息,她要的是一场混乱。让皇后的人在贤妃的生辰宴上发怒,让皇上觉得皇后失了体统,让贤妃觉得皇后故意挑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她们,就是那个扔石头的渔翁手里的石子。
“奴婢们明白了。”苏凝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寒意。原来从一开始,她们的价值就不是刺探,是搅局。
走到贤妃宫门口时,正遇上淑妃宫里的小太监在墙角撒尿,他的靴子底沾着块碎玉——是从青禾的牌位上掉下来的。苏凝的心猛地一跳,看来淑妃早就安排好了,连青禾牌位的碎玉都成了搅局的道具。
宴席设在贤妃宫的暖阁里,炭火盆烧得正旺,映得满室通红。贤妃穿着正红的宫装,坐在主位上,鬓边的东珠在火光里闪着光,她的目光扫过苏凝和张秀女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苏凝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看见角落里站着个穿石青色宫装的宫女,袖口的玉兰花绣得极精致——正是刘嬷嬷说的坤宁宫人。她面前的酒杯里盛着琥珀色的酒,杯沿沾着点胭脂,和皇后常用来点唇的“醉春红”一模一样。
“听说你们和青禾认识?”贤妃端起酒杯,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她走得急,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你们去给她上炷香吧。”
苏凝和张秀女“噗通”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往青禾的牌位走去时,苏凝故意脚下一滑,撞在那个石青色宫装宫女身上。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溅了宫女一身,也溅在苏凝的宫装上,瞬间洇出深色的痕迹。
“你好大的胆子!”宫女果然发怒了,伸手就要打苏凝,却被贤妃身边的翠儿拦住。
“妹妹息怒,”翠儿笑得像朵花,手里的帕子却紧紧攥着,“不过是个不懂事的丫头,何必跟她计较?仔细气坏了身子,皇后娘娘要心疼的。”
这话看似劝和,却故意提起皇后,把火烧到了皇后身上。苏凝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吓得不轻,心里却清楚,淑妃要的混乱,开始了。
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皇后会怀疑是贤妃故意纵容宫女挑衅,贤妃会觉得是皇后故意派人参宴找茬,而她们这两颗棋子,已经稳稳地落在了棋盘的最中央,等着看这场好戏如何收场。
只是苏凝没说的是,她刚才“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除了酒杯,还有枚从刘嬷嬷那里“偷”来的玉佩——刻着“李”字的那半块,此刻正躺在石青色宫装的裙角下,沾着琥珀色的酒渍,像颗等着被人发现的炸弹。
棋子,也能自己走棋。这宫里的路,从来都不是只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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