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的手猛地一顿,梳齿扯到了沈微婉的头发。“奴、奴婢不知……” 她慌忙道歉,“娘娘恕罪。”
“无妨。” 沈微婉没回头,“前几日我听皇后说,慎刑司的王总管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只要不是犯了死罪,塞些银子总能通融。” 她顿了顿,像是随口一提,“我这里还有些陛下赏的东珠,若是你用得上……”
春桃手里的玉梳 “啪” 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她脸色煞白地跪下:“娘娘!奴婢、奴婢不敢!”
沈微婉这才缓缓转头,目光落在她颤抖的肩头:“你怕什么?我又不是要你做什么难事。” 她从袖中摸出个小锦袋,扔在春桃面前,“这里面是十颗东珠,够你弟弟赎身了。”
锦袋散开,圆润的东珠在地上滚了滚,映着窗棂的光,晃得人眼晕。春桃看着那些珠子,又想起小禄子说的 “明早就能出来”,心里像被两股力道扯着,疼得厉害。
“娘娘…… 为何要帮奴婢?” 她颤声问,眼眶红了。
“因为我知道,你本性不坏。” 沈微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穿透力,“你只是被人逼的。” 她抬眼看向窗外,“淑妃的手段,你今日也见识了。她能拿你弟弟要挟你一次,就能拿他要挟你第二次。可我不一样,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命。”
春桃的眼泪啪嗒掉在地上,砸在东珠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青禾领着陈院判走了进来。陈院判穿着藏青色的官服,手里提着药箱,见了沈微婉便拱手行礼:“下官奉旨给各宫送避暑汤药,听闻婕妤娘娘不适,特来看看。”
沈微婉立刻蹙起眉,往榻里缩了缩,像是被惊扰了。青禾连忙道:“陈院判,我家娘娘中了暑气,正难受呢。”
陈院判会意,走上前假意诊脉,指尖搭上沈微婉的手腕时,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他顿了顿,起身对青禾道:“娘娘脉象虚浮,寒气入体,怕是不止暑气这么简单。下官开一副温补的方子,你们且按时煎服,若是夜里加重,立刻传下官。”
他说着,提笔写了张药方,递给青禾时,特意在 “夜” 字上顿了顿。青禾接过药方,心里了然 —— 这是说三更时分,他会带着侍卫在冷宫附近候着。
陈院判离开后,沈微婉对春桃道:“你也累了一天,先下去歇着吧,晚些再来伺候。”
春桃捡起地上的东珠,攥在手心,指腹被珠子硌得生疼。她抬头看了看沈微婉,又看了看青禾,终是咬了咬牙:“是,奴婢告退。”
她走出寝殿时,脚步比来时沉了许多。
青禾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转身问沈微婉:“娘娘真信她会反水?”
“不信。” 沈微婉摇头,从榻上坐起身,“但我要让她犹豫。只要她今晚动手时慢了半分,我们就有机会。” 她看向窗外,夕阳正沉入宫墙,将朱红的宫瓦染成金红色,“去,按方才说好的,让皇后派来的那两个小太监去冷宫后墙附近‘巡逻’,记住,要装作不经意。”
青禾应声而去。殿内只剩下沈微婉一人,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妆盒底层,那里根本没有什么 “慎刑司” 的纸,只有半张她今早随手写的药方。
她要的从不是春桃的忠诚,而是她的动摇。
夜色渐浓,寝殿里点起了昏黄的宫灯。沈微婉躺在软榻上,听着殿外更夫敲过二更的梆子,指尖在袖中攥紧了一把小巧的银匕 —— 这是她防身用的,也是留给春桃的最后一步棋。
她知道,淑妃的网已经撒开,而她的网,也早已在暗处收紧。今夜的冷宫后墙,注定不会平静。那些藏在朱墙后的阴谋,那些浸着血的算计,终将在三更的月色里,露出最狰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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