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晨光总带着药香。苏凝正坐在窗边核对药材清单,指尖划过 “当归三两”“黄芪五钱” 的字迹,忽然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 是李德全的,那太监特有的轻缓步伐,在青石板上敲出规律的节奏,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仪。
“太子妃娘娘,圣旨到。” 李德全的声音隔着窗纸传来,温和却带着穿透力,“皇上有旨,宣您前殿接旨。”
苏凝握着笔的手顿了顿。自淑妃被禁足、三皇子被削宠后,宫里的气氛一直紧绷,她原以为皇帝会静候事态平息,没想到竟会突然下旨到东宫。她将清单折好,递给身旁的青禾:“收起来吧,仔细核对入库,别出纰漏。”
走到前殿时,李德全已捧着圣旨站在殿中。明黄的绸缎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却比东宫库房里最重的铜鼎还要沉。太子萧景琰也闻讯赶来,他的病还未痊愈,脸色依旧苍白,被搀扶着站在苏凝身侧,目光里带着几分担忧。
“太子、太子妃接旨。” 李德全展开圣旨,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殿里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妃苏氏,娴淑端良,协理东宫有功,值此多事之秋,特赏‘东宫令’印一枚。自即日起,东宫诸事,凡不涉军国要务者,皆由太子妃酌情处置,各宫属吏一体遵行,不得有误。钦此。”
“东宫令?” 苏凝的呼吸微微一滞。她抬头看向李德全,见他手中除了圣旨,还捧着个紫檀木锦盒,盒身雕着细密的缠枝莲纹,锁扣是纯金打造的,一看便知是皇家重器。
这枚令牌,意味着东宫的人事任免、库房采买、文书往来,乃至侍卫调度,都将由她做主。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太子妃掌东宫令的先例,皇帝此举,无疑是将半个储君的权柄,硬生生塞到了她手里。
“娘娘,接旨吧。” 李德全将锦盒奉上,笑容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贺,“这可是天大的恩典,满朝文武谁不羡慕?”
苏凝接过锦盒时,指尖触到盒身的温度,冰凉的木质贴着滚烫的掌心,竟有些发颤。她知道这不是 “恩典”,是担子 —— 皇帝敲打淑妃、削抑三皇子,再将东宫令赐给她,是要让她做那把镇住场面的剑,既要稳住东宫,又要制衡苏家残余势力,更要向天下昭示:东宫的根基,绝不容动摇。
“臣妾谢皇上隆恩。” 苏凝屈膝行礼,声音平稳,将那份突如其来的震动压在心底。太子在旁扶着她的手臂,指尖传来微凉的温度,带着无声的支撑。
李德全宣旨完毕,却未立刻离去,反而屏退左右,压低声音道:“万岁爷特意嘱咐老奴,东宫令虽重,却也需‘酌情’二字。娘娘聪慧,定知万岁爷的深意。”
苏凝心头一明。“酌情” 二字,是提醒她不可越权,更不可刚愎自用。皇帝给了她权柄,也设了边界,这既是信任,也是考验。她点头道:“有劳李总管转告父皇,臣妾定当谨守本分,不负圣恩。”
送走李德全,青禾迫不及待地打开锦盒。一枚象牙印章静静躺在红绒布上,长约三寸,宽约两寸,上面用阴文刻着 “东宫令” 三个字,笔画遒劲,透着皇家的威严。印章侧边刻着一行小字:“景和三年冬,赐太子妃苏氏”,是皇帝的亲笔。
“娘娘,您看这玉质!” 青禾喜不自胜地捧着印章,“这可是上好的象牙,温润通透,怕是比先帝赐给太后的那枚还珍贵!”
苏凝却没看象牙的质地,只指尖轻抚过 “东宫令” 三个字。她想起晚翠临死前的眼神,想起柳良娣被赐死时的哭喊,想起淑妃被禁足时的疯狂 —— 这枚令牌上的每一个字,都浸着鲜血,藏着阴谋,绝不是可以拿来炫耀的玩物。
“传下去。” 苏凝将印章放回锦盒,声音沉静,“即日起,东宫施行新规:其一,库房每月初一、十五盘点,需有采买、库管、掌事三人共同签字画押,缺一不可;其二,侍卫换岗增至每日三次,交接班需核对令牌,记录在册;其三,所有往来文书,无论出自哪宫,均需先呈我过目,再交太子批阅。”
青禾连忙取来纸笔,逐条记下,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为东宫的新生谱写序章。
“还有。” 苏凝补充道,“三皇子府若有信使来,不必阻拦,也不必刻意优待,按常例接待即可。若有文书传递,原样呈上来,不必过滤。”
青禾愣了愣:“娘娘,三皇子刚被削宠,正是敏感的时候,咱们不多加防备吗?”
“防备是自然的,但不必刻意。” 苏凝望向窗外,晨光已洒满庭院,照在回廊的栏杆上,镀上一层金辉,“皇帝赐东宫令,本就是要让东宫立得住。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何惧旁人窥探?过度防备,反而显得心虚。”
太子在这时轻轻握住她的手,眼底带着暖意:“阿凝想得周全。” 他知道苏凝不是贪恋权柄的人,接下这东宫令,更多的是为了稳住人心 —— 东宫经此一劫,人心浮动,有这枚令牌在,至少能让底下人知道,皇帝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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